004章 鱼同村

彦不留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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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废墟里翻出来的能用上的衣物、银两七七八八。

    方濯扯了一件破衣裳将它们打成包袱,好用作下山盘缠。

    “你看。”

    朝小莫方向看去,只见他手里举着一张空白的符纸,上边沾了灰渍,是从这废墟之中翻出来的。

    “这可是宝贝!”方濯过去接下符纸将其小心折好,叠放进腰带里。

    用作画符的纸是用一种名为灵相竹的竹子制成。

    而灵相竹在三界之内十分稀有,这符纸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就如同宝物般珍贵了。

    小莫手小,能在废墟的狭小缝隙里摸索,他又从木板下翻出一本册子。

    方濯一眼看出书封上是方栖山的笔迹,赫然写着——《三界盟记》。

    “是师父写的盟会记录!”方濯接过册子,喜悦道。

    方栖山所书的三界盟记,记录着三界盟会的历史、成员、位置等,内容可谓详实。

    不过方濯只知道方栖山在写此盟记,至于为什么要将盟会的一切这么详尽的录写成书,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现在,方濯像吃下一颗定心丸。

    若是光靠自己无止境的摸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师父。

    现下有了盟记手册,方可依此寻迹盟会,请会中长老相助。

    “真是亏了师父有写写画画的习惯。”

    想到后事应该就此轻松起来,一切顺其自然,靠着手上盟记寻到盟会,然后由盟会寻到师父,再由师父带自己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这方濯的心里就有泛起一丝美意。

    她抬手去翻那册子。

    “嗯?”

    “这...纸张怎么是合上的?”

    将手中的盟记翻来覆去,也只能是从书封转到书背。

    至于其中内容,如同被糨糊黏上,连边角都被牢牢粘住,像砖侧一样密封。

    几番尝试后,方濯心头一凉,想到一个最坏的可能...

    ......

    下山路上,一大一小两只身影都低垂着头。

    方濯毫无生气的领着小莫向前走着,心里被一团巨大的疑惑包裹,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

    “我怎么就...没有法力了?”方濯郁闷,心口仿佛噎了一团棉絮,“怎么就突然没了?”

    没想到方栖山在《三界盟记》上施了封印,没有法术的人根本无法翻开。

    这本应是种保密举措,可现对于方濯来说,却成了麻烦的开端。

    小莫抬眼看了看方濯,他不知道法力对方濯来说有多重要,也不懂如何安慰。

    顶着一对红彤彤哭肿了的眼睛,想起自己痛哭的窘态,只安静乖巧的跟着走。

    “一不知盟会在何处...”

    “二没了法力护身...”

    “连法器都驱使不出...”

    修法之人,都会在习法之初时选择一种兵器作为法器。

    法器可随施法者驱使隐起或显出,它由法力聚汇而成,不同普通兵器。

    所以只要施法者身上一直有所法力,法器便不会消失或破损,比普通刀刃好用了不少。

    而现在,方濯身上一点法力的影子都不见,连简单的咒语都无法驱使,更别说引出法器护身了。

    失去了法力,方濯只空有一身招式。

    在此去寻师寻盟会途中,她担心自己这两三拳脚不够本事,不知能否护好小莫周全。

    “要是遇到了危险该如何是好...”

    “要是遇到了山匪...人多势众...”

    “遇到了流氓...半点道理不讲...”

    “要是遇到了妖邪...”

    “那该怎——”

    方濯突然停下脚步,在身后的小莫正埋头踢着地上的小碎石子,突地撞上方濯后背,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蹒跚了两步才找回重心站稳。

    只见方濯双眼定定看着前路,久久说不出话,小莫顺着其目光向前看去...

    前方的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迷蒙的雾气里,雾随风绕起,却没有散去,是将村庄又裹了几层,像是刻意将其与外界隔离开来。

    下山的出路横穿村庄,方濯只能沿着路朝村里走去。

    对于前方不知凶险的情况,她下意识拉紧了小莫的手。

    小莫又抬头看向方濯,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村落里,四处断瓦颓垣,弥漫着烧焦味,与迷雾混合在一起,空气湿润又呛人,让人不适。

    整个村庄不见一丝人影。

    这反而使得,往日村间嬉闹的景象浮现在方濯脑海——比如村中老三家的嬉皮耍闹;比如谭太爷整日在村口叭叭将那话本讲个不停;再比如,年节时乡民邀师徒二人下山聚饭时的热闹...

    越想越血气上涌,随师父在万夫山修行近二十年,山脚下的鱼同村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第二处家了。

    而今师父因妖邪下落不明,眼前的鱼同村这副模样,又不知何故遭受洗劫。

    三界将乱之言为真吗?鱼同村之乱是妖邪作为吗?同时,妖族为何要迫害栖灵山的山海异兽?为何又要对貘族大肆追捕...

    疑问太多,她能想到的唯一线索,便是昨晚的那只以长鞭为兵的妖。

    方濯一拳捶在身旁的木桩上。

    “嘶——”她迅速把手抽回来,“好痛好痛——”

    ......

    “小莫,你去那里晾衣服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没...没有...”

    “那无妨,等出了万夫山我给你买。”

    “但是有你可...可穿的...”

    方濯摇头。

    虽然乡民此时不知所踪,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不问而取也是不义,既然没有,那便不能再以有所需求的借口继续行不义之事。

    “不了,咱们翻出来的衣服我都能穿,我不需要。”

    正准备带着小莫离开,方濯头脑一转,找了根焦头的木棍。

    在她言称谭伯的院落里先提脚抹开了一片干净的地,随后提笔写下:

    ‘师父失踪,乡友消迹,方濯脱险,前寻盟会,正元八百五十四年,三月十九。’

    方濯给乡民留下讯息,如果乡民只是暂时逃离故园,定会回来察看情况。

    若是能看到她留下的消息,口口相传,说不定师父脱难后也能得知。

    不过刚迈出去一步,方濯恍然大悟道:“哎呀!深春雨多,字会不会给冲没了!”

    于是又折回去寻找纸笔留信...

    有些人的初出茅庐是装备齐全的一场探险,有些人是满心欢喜的一局体验,更有些人是做好准备要去进行一次成长。

    但此刻的方濯,却只有疑惑不解、满心担忧。

    就这样,方濯牵着一个陌生的孩童,揣起一兜懵懂,出山向着偌大江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