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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的要去妈妈那里？”顾蕴问道。
渺渺已经确定了,小脑袋点的非常快:“要去的要去的。”
边说边看向言挽，叮嘱道:“爸爸，你要等我一会儿哦,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顾蕴:“……”
这是铁了心要跟妈妈走？
还没等他有反应，渺渺已经飞快地,往房间跑了,显然是迫不及待了。
女儿有了妈忘了爹。
顾蕴无奈地望了她欢快的小背影一眼,对身侧的言挽道:“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本来也是他载言挽过来的。
不过言挽刚才应该是打算打车走。
想到这里,顾蕴突然有些恶意地想。
言挽嫌弃他这里房子小，刚才她坐他的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会不会也嫌弃他的车烂？
顾蕴自己的车，他其实没觉得有什么。这车买的时候是新车,开了才三年多，平时他也会开去保养，满足日常用途是够了的。
曾经他是天子骄子，吃穿用度都极为奢侈，现在自己条件不行了，他觉得像现在这样普普通通,其实也挺好的。
不用考虑那么多。
“芭比娃娃，兔子公仔，乐高积木……”渺渺冲到房间后，飞快地从房间里把自己的玩具放进书包里。
可是她的小绵羊书包太小了,能装的东西太少了。渺渺见到装不下，连忙又去拿一条大一点的袋子,继续往自己的书包里装东西。
顾蕴进来,就看到渺渺正在把她平时最喜欢的玩具使劲往袋子里塞,忙的团团转,好像一个陀螺一样。
房间里的玩具装完了，她又往客厅跑，去把客厅里自己平时玩的玩具，也给抱回来装进去。
顾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半门，望着渺渺忙碌的小身影，他问道:“你打算去妈妈那里住几天？拿那么多的东西。”
渺渺专心地塞着自己的玩具，眨巴着大眼睛，认真思考道:“我又不住很久，就住一天晚上，明天就回来了。”
顾蕴:“我还以为你要把家搬走呢。”
渺渺突然振奋:“爸爸，那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妈妈那里住呀。”
顾蕴回头看了眼客厅里正在等渺渺的那道袅娜身影，摇头拒绝:“爸爸去那边做什么啊？”
渺渺振奋:“我们去妈妈那里住啊。”
顾蕴把目光从言挽身上挪开，转而看着渺渺，道:“爸爸不跟妈妈住一块。”
渺渺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跟妈妈一起住啊？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是住一块的，我原来的爸爸妈妈也是住一块的。”
顾蕴:“因为……因为，爸爸跟妈妈分开了，不住一块了。渺渺，我跟妈妈都是你的父母，但是我们不在一块了，也不会住在一起了。你明白吗……”他用最简单的话，以及尽量慢的语速跟孩子说清楚一切，同时也是告诉言挽的。
渺渺来的太快了，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跟言挽说这件事。
他早就不是四年前的顾蕴了，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言挽锦衣玉食的，跟他并不是一路人。
渺渺有点儿茫然，乌黑的眼睛里闪着震惊以及不解:“可是你们不是说，妈妈是去旅游的吗？那妈妈旅游回来了，不是跟我们住一块吗？”
言挽这时候走到了门口。
对于顾蕴的话，她并没有太震惊，毕竟他们分开了四年，虽然言挽见他是因为不甘心，可是他们之间分别了那么多年，中间隔了很多的东西，真要重新在一起，恐怕需要很大的勇气。
而且看顾蕴这样子，他可能对自己没什么想法了。
罢了罢了，既然很多事情都渐渐明朗了，言挽也只能暂时这样的结果。
好好抚养渺渺。
对于不重新在一起的结果，两人心照不宣。
而言挽心底，意外的平静。
空气很沉默，谁也没给渺渺回答。
急切地想要知道一切的渺渺慌忙地看向妈妈:“妈妈。”
言挽转移了话题，问道:“收拾好东西了吗？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走了。”
“衣服还没有收拾呢。”渺渺嘟着小嘴。
“爸爸去给你收拾。”顾蕴去房间给渺渺拿了三套平时穿的衣服。又拿了两套睡衣，很快给她装好在行李袋里边。
他做事动作干净利落，虽然不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但是身上却反而多了几分豁达与清逸感。如果说，以前他的，是浓墨重彩的画，那现在，便是清雅非常的山水画。
言挽移开了目光，想要去接他手里拿着的袋子还有书包。
顾蕴却躲开了，道:“我拿吧。”
又问渺渺:“还要拿什么吗？”
“不用了。”渺渺觉得自己需要拿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好。”三人一块出了门。
上了车后，渺渺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情特别的愉快，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渺渺觉得特别开心。似乎闻到妈妈身上有香味，小家伙忍不住嗅了好几下，才好奇地问:“妈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呀，香香哒！甜甜的！”
香味？
言挽最近都没有喷香水，听到渺渺的话，低下头，对着自己的手臂闻了闻。
“没有味道呀。”
“那是因为你自己闻不到。”渺渺仿佛发现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喜悦地窝在妈妈的怀里，在她怀里滚了两下，道:“只有我自己能够闻到。”
在前头开车的顾蕴很想否定她的话，但是介于他跟言挽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他什么都没说，专心开车。
渺渺继续跟言挽说话，笑嘻嘻的:“妈妈。你住的那里有几个房间呀。”
“三个。”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不过比顾蕴那里大的多。
“你自己买的吗？”三房间，比爸爸那里大，渺渺还是想要去看看的。
“不是，是租的。”她刚来，不确定在这里待多久，所以就租了房子。
“好吧~_~”渺渺明显有点儿失望:“我还以为那是妈妈自己的房子呢。”
小朋友失落的样子也可爱，言挽忍不住捏了捏渺渺的腮帮子。笑着道:“本来呢，妈妈是不打算在这里买房子的，但是呢，这不是我们家渺渺小宝贝回来了了吗？妈妈要在这里陪着渺渺，就要买自己的房子了。”
“那妈妈你可不可以买别墅啊？”渺渺似乎对别墅有点儿执念。
言挽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目光，不禁揉了揉她可爱的脑袋，问道:“你想要妈妈买别墅？”
“嗯嗯。”渺渺点点头:“这样我就可以在花园里遛小狗了。”
渺渺还是挺想念自己以前养的小狗的，可是她不能带走。
陆明萱回来后，甚至把她的小狗都抢走了。
渺渺眼底闪过几分落寞。
言挽不知道渺渺在想什么，但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女儿的情绪不好了。
她秀气白净的手落在女儿的后颈，轻声安抚:“小傻瓜，你喜欢别墅的话，妈妈就买。”
顾蕴冷不丁地来了句:“你手上的现金够？”
言挽:“卖房啊，我名下的几套别墅跟房子卖一两套就可以了，既然打算买，就买个大一点的，怎么样渺渺？”
妈妈有好几套房子？
看起来似乎挺有钱的样子。
渺渺震惊地张大嘴巴:“妈妈，你有很多的房子吗？”
小朋友这仿佛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好好玩，言挽笑，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蛋，道:“对呀。”
小朋友的手感还真好，言挽没忍住，又轻轻掐了两下。
“先去吃饭吧。”顾蕴的声音，这时候插了进来。
渺渺没有管爸爸，抱着妈妈的手臂，继续问:“妈妈你既然有那么多的房子，为什么你不住，还要租。我们直接去住就好了，就不用买新的了，然后我就可以直接把狗带回家了。”
渺渺的小算盘非常响。
言挽笑的颇为无奈，给她整理下耳边的碎发，道:“妈妈的房子不在这里，在别的城市。”
渺渺:“那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呀。”
她的想法很天真，就想要住别墅。
因为她以前住习惯了，而且别墅有花园有很多房间。
“不过，如果去别的地方了，是不是就要把爸爸丢在这里了。”
顾蕴:你知道就好。
还能记得爸爸在这里，还算有点儿良心。
渺渺立马就愁眉苦脸了，有些不忍心地道:“那妈妈……你买新的房子吧。”
女儿一副让她委屈的表情，言挽忍不住一乐:“小傻瓜，妈妈买了旧房子的钱可以换一个新房子，妈妈并没有亏呀，还可以天天在这里陪你。对妈妈最重要的是陪你！”
渺渺一下子被哄开心了，开始对未来进行美好的畅想。
“妈妈，我想要养小狗，然后，妈妈教我弹钢琴好不好。”妈妈会弹钢琴，她就不用去外面上课了，妈妈可以自己教她，嘿嘿。
“好。”言挽一口答应下来。
渺渺笑的美美地，抱着言挽的手臂晃呀晃:“嘿嘿，我妈妈会弹钢琴！好棒啊！”
前头开车的顾蕴正在转弯，听到她们的话，默默在心里道:我也会弹钢琴。
不过他忙，是没有什么时间以及精力教她。而且他也不会系统地教。
言挽在培训机构待过，如果她愿意，那目前应该可以不请老师了吧。
不过顾蕴其实也没想要渺渺这么小接触这些的，虽然很多父母都喊赢在起跑线上的口号，但是学习是终生的，渺渺这个时期，还是以简单的启蒙为主，等到五岁左右再开始学比较好。
只是他没想到，渺渺竟然已经会弹曲子了。
车子转完弯之后，在马路上又行驶了一段路后，就到了目的地。
是一个仿佛小院一样的餐厅，外面围着白色的篱笆，里边是一个栽着许多花木的花园。
下了车，顾蕴领着他们踩着白色的汀步往前走，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房子前面。
这是一栋白色的小楼，门前挂着红色的灯笼，这会儿正好是饭点，人进进出出的，还挺热闹。
“可以去吃饭了。”渺渺跑得最是快，穿着粉色的小凉鞋，就飞快往前跑。
走在前面的言挽生怕她撞到人，连忙拉住她的手，无可奈何地道:“渺渺……慢点。”
“好哒妈妈。”渺渺听话点头，拉着妈妈的手，就放慢了脚步。
很快到了饭店路边。
店里人挺多，来来往往都是人，顾蕴已经提前预约了，在前台报了号码后，就领着他们去了包厢。
店里的装潢比较偏古风，进了包厢，看到的也是如此。里边摆放着山水墨画的屏风，用扇子以及古风画进行布置看起来还不错。
顾蕴向来是挑口味的人，虽然他现在变化挺多的，但言挽觉得，他现在应该也是如此。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单拿过来。
顾蕴仍旧是一如既往地让她先点菜。
手机震动，似乎有人给他发消息，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
言挽没管他，拿起笔，就侧头问旁边的女儿:“渺渺要吃什么？”
渺渺咂咂嘴巴:“妈妈，有什么好吃的？”
“红烧狮子头。”
渺渺诧异问道:“妈妈，里面真的是狮子头吗？”
言挽被女儿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含笑问:“渺渺没吃过。”
渺渺点点头:“吃过一次，可是不怎么好吃，而且那是个大肉丸子，才不是什么狮子头。”
言挽笑着勾了一下菜单，道:“这个狮子头呢，并不是你以为的狮子头。就跟老婆饼没有老婆一样，红烧狮子头也没有狮头子，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立在旁边，穿着白色碎花改良旗袍的女服务员道:“你们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家老板是正正经经的苏州人，这道菜，肯定正宗。”
言挽继续念下一道菜:“蛋炒银鱼。”
渺渺已经饿了，妈妈这样慢吞吞地念，得念到什么时候的，渺渺舔了舔唇，制止道:“妈妈，你别念了，你想吃的你快点点，我不挑食，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已经很饿了！”
渺渺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
言挽只能快点点菜，生怕饿坏这个小可爱。
点完菜，她就把菜单给了顾蕴。
顾蕴接过菜单，只看了一眼，直接就给服务员。
渺渺看到爸爸竟然直接把菜单给妈妈了，纳闷道:“爸爸，你就没有特别想要吃的菜吗？”
顾蕴目不斜视，视线落在对面街上的夜色，道:“你妈妈点的菜够了，爸爸也不挑食。”
渺渺振奋:“那以后我们出去，是不是只要妈妈点菜就好？反正爸爸跟我都喜欢。我们家的口味都是跟妈妈一样的。”
顾蕴:“……嗯。”
菜很快上来，渺渺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
但是——
人小，夹不到。
渺渺伸长手跟脖子，哭丧着脸道:“爸爸，妈妈，够不到。我要吃小鸡炖蘑菇。”
顾蕴跟言挽两人拿起筷子，同时给她夹。
筷子落到同一个盘子里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下。
很快，两人假装没事一般，若无其事地夹了菜。又同时放在了碗里。
渺渺小可爱拿起筷子，开始夹爸爸跟妈妈一起夹给她的菜吃，眼里还有面上的表情，都带着满足。
言挽也开始吃，吃饭的时候，观察着渺渺。
以前见过一些孩子，压根不爱吃饭，就爱吃零食。渺渺这么爱吃，跟那些小孩显然是不太一样的。
言挽莞尔，一边吃，一边给渺渺夹菜。
顾蕴公司里有点事情，更多的时候，是低头回消息，而不是吃饭。
渺渺吃饭时，见到爸爸一直在捧着手机，舔着油腻腻的小手，提醒道:“爸爸，你要好好吃饭，吃饭不要玩手机，这是不好的习惯。”
顾蕴看了渺渺一眼，她的小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带着“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提醒”的嫌弃。
被误会的老父亲提醒:“你谢叔叔有工作上的事找爸爸，爸爸要及时给他回消息。渺渺乖，你先吃。”
渺渺不理解:“爸爸，为什么你这么忙还没有妈妈有钱呀？”
小孩子怎么都爱胡乱说话？
顾蕴微微蹙眉，刚要跟她解释，就听到言挽认真道:“渺渺，爸爸家以前出了事情，所以爸爸现在才没那么有钱。还有，你一个小孩家家，不要老是把谁钱多啊谁钱少什么的放在嘴边。”
渺渺嘟了嘟小嘴，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这才想起来一些。
被妈妈说了，她低头吃饭，声音闷闷道:“我忘记了……爸爸家以前出事，爸爸还了好多钱，所以爸爸没钱了。”
顾蕴给渺渺夹了块红烧肉，倒是很平静道:“渺渺，你有这个问题，爸爸觉得很正常，不过呢，你妈妈说的对。这世界上有很多家庭条件好的人，也有很多家庭条件不多的人。爸爸虽然现在落魄了，但是条件也比很多人都好了。你妈妈条件要比爸爸还要好……攀比不取，人与人之间相处看的是性格，而不应该是财富。”
“以后你遇到家里条件不好的小朋友，也不应嫌弃别人家条件不好。”
渺渺很委屈:“我没有嫌弃别人。我知道囡囡家没我们家有钱，我也没有不跟她玩呀……”
可是囡囡家的房子比爸爸的房子要大。
渺渺拿过插着牛奶的吸管，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喝得有点多，把牛奶拿开的时候，渺渺小小地打了个嗝。
顾蕴:“囡囡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要跟你吵架的。”
渺渺跟爸爸争辩:“才不会呢，囡囡才不会不会跟我吵架。”
“囡囡可喜欢我了。”渺渺说着说着就眉开眼笑了。
小孩子的不开心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蕴本来还想着怎么安抚女儿，毕竟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但是看到渺渺开心的样子，他又觉得，或许渺渺不需要安慰了。
不过还是想补偿点什么。
他把手机收了。继续吃饭，问渺渺:“等会我们去超市，你想要买什么？”
可是渺渺现在并不想去超市买东西，她想要直接去妈妈家，摇头道:“我想去妈妈家看看，不想买什么。”
这是顾蕴完全没想到的。
可是还是要给她买一套在言挽那里的日用品。
顾蕴道:“要去给你买毛巾跟牙刷。”
渺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好吧。”
这顿饭渺渺吃得有点多，吃完后走路的时候，感觉有点撑，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渺渺就跟在妈妈旁边走。
走到门口，渺渺就觉得有点儿走不动路了，揉了揉小肚子，苦着着脸跟言挽道:“妈妈，我吃太饱了，走路累累的，你要不抱抱我。”
“好。”言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弯腰伸手就要抱她，渺渺想了想，伸手推开了妈妈的手，摇头道:“算了吧，我太重了，妈妈抱累，爸爸抱。”
又去找爸爸。
本来顾蕴还想抱她的，听到渺渺心疼妈妈的话，顿时就不想抱了。
原来在她眼里，妈妈抱她累，爸爸就不累。
她心疼妈妈，不心疼爸爸。
顾蕴故意拒绝她，嘴角噙笑逗她道:“要不，你还是走路吧，爸爸抱也很累……”
说完就快步往前，佯装不理她。
渺渺立马快步追上去，抱住了顾蕴的大腿，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可怜的样子:“爸爸你抱抱我，我走路真的很累……我保证下次不吃那么抱了。”
顾蕴没能抗住某个人类幼崽的可爱，把她抱了起来，把托起来在臂弯之中，他故意地说了声:“真重。”
女人不喜欢被人说重，就算渺渺是个小豆丁也一样。
被爸爸这么说，她就不高兴了，抱住爸爸的脖子，就委屈地控诉:“爸爸你怎么可以说我胖。”
顾蕴反问:“你不是说你自己重吗？”
渺渺不知道怎么反驳。
走出了花园小路后，渺渺这才想到了反击爸爸的话。
“我只是因为长大了，才重的，一点儿都不胖。”
“爸爸才是世界上最重最胖的小猪猪。”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