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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雨。
血红色的雨水在战城的石板地面汇聚成了一条条细流,然后顺着城中开凿的下水通道流向城外河流。
各大副统领麾下的标统依旧领命,风雨无阻的出去厮杀,但被闲置的江晓峰等人闲来无事,四处闲逛,最后匆匆进了辛卓的小院。
“姜兄!”
江晓峰自来熟的舀了一勺凉水喝下去,才一抹嘴巴,道:“咱们的任命还是没有下来,不过今日来了位新的大统领,马大统领、白副统领等数百人一身古怪的装束,似乎要出远门!”
辛卓从入定中醒来,蹙了下眉头,三日时间到了,这马大统领不再劝自己,可是……自己该怎么前往西极?偷偷的去?
他起身走到窗口,看向外面的淅淅沥沥的血雨。
格格姑娘走到一旁,说道:“去求一下马大统领?”
“不如去求一下新的大统领?”江晓峰道。
两人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就在这时,远处雨幕半空忽然飞来一个庞然大物,似乎是一艘船,足有百间房屋大小,但它是在天空上飞着的。
格格姑娘和江晓峰一群人也看见了,纷纷走到窗边观望,不禁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片刻后,“飞船”在战城正上空停下,马大统领等数百人穿着造型古怪的黑色长袍,闪烁间蹬了船。
辛卓呼吸微粗,正要动身,却见船头站着一道小巧玲珑的身子、扎着双耳发髻,古灵精怪,脆声呵斥道:“姜玉卿、晶格格、江晓峰、花雾和智武,你等随本大小姐征战西极!”
正是那位替人散功的丫丫姑娘!
辛卓忽然想起了前来做军卒时,丫丫姑娘说过的话,很好,刚要找枕头,这就来了,立即转身收拾行礼。
格格姑娘和江晓峰几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迟疑,纷纷收拾随身之物。
片刻后,五人身影急掠,直奔高空,稳稳的落在了船上。
这艘船似乎整体由某种奇特的晶石和罕见的木料打造,面积极大,装个几千人也不在话下,船身凋刻着稀奇古怪的纹路,漂浮半空,犹如船行江海。
此刻船上,除了马大统领一群人,还有其他三营黑压压的军卒,俱是身着黑色长袍。
丫丫姑娘还是那个宜喜宜甜的小萝莉模样,上下打量辛卓,歪了歪小脑袋:“不错哦小子,先天地仙二转,比本大小姐预料的还要出色呢!”
“丫丫姑娘过奖了!”辛卓拱手为礼,这丫丫姑娘看不出多少岁了,但竟是先天九转地仙境!
难怪会说出“一年半后本姑娘率军征伐西极之地!”
她是有这个资格的。
“飞船”飞掠前行,速度快的惊人,下面的战城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眨眼变作了豆粒一般。
辛卓默默的看着小院子,它马的马,我这次若是不回来了,你自己玩吧!
坐船在天上飞的感觉十分神奇。
只是甲板上风雨太大,拍的脸疼,好一会辛卓等人进入船舱。
船舱分数十隔间,对面马大统领等人黑着脸,似乎为辛卓不愿合作而生闷气,辛卓不好面对,只好带着格格姑娘去了隔壁舱。
结果迎面便看见两人,一头银发的逆苍天和四方脸一副帝王之相的藏龙。
“怎么在哪里都会遇见你们?”
和他们在武海相遇,是辛卓没想到的,这次在这飞船上再次相遇,还是很出乎他的预料,这两位可是出了名的苟,在木寨时,甚至研究出了一本苟经。
“危险的事不干、惹不起的人不惹、装孙子默默突破武境,直到有一日爬到最高,帝王再现,杀的血流成河……”
辛卓觉得挺有道理!
“可能这就是……”藏龙严肃道:“帝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相惜个屎桶盖!”
逆苍天无情的打断:“你双眼中的愚蠢,我一早就看出来了,我怀疑你在外面根本就是个卖烧饼的!”
藏龙一张脸憋的通红:“你这个老杂毛,朕怀疑你是卖糖葫芦的!”
辛卓忽然有些吃不准这两个家伙在外面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姜贤弟!”
逆苍天压低声音:“咱们也是先天大尊者了,我向祖母取了经,想去西极之地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辛卓来了兴趣,使了个眼色,四人一起故作随意的走到船尾一处杂货间的角落中,盘坐下去。
看了眼外面的雨水,辛卓问道:“有眉目吗?”
虽然他知晓那邓太玄最终确实去了西极之地,但究竟如何出去的,还需要印证。
逆苍天先是皱眉沉思了一会,才道:“这苦海困地,是个可进不可出的所在,实话不瞒姜老弟,新人进入这苦海,除了绝大部分人被磨平了棱角认命之外,其实还是有一些人心怀不甘的。
比如当初我们下来的那处无尽高的悬崖,有人曾积攒三十年之功入境先天地仙,尝试攀爬,结果到了上面被极致的武韵瞬间斩杀,而且上面分明什么都没有,更不可能有进出的门户。
后来又有人比如我祖母那批人,尝试着寻遍了四方数万里,确定是什么也没有的。
直到最后去了西极,那西极之地,有一处巨大的裂缝,裂缝中有众域风,据闻那风中,有千分之一几率出去。”
众域风,千分之一几率!
辛卓看向窗外,心情有些沉重。
藏龙忽然说道:“唯一的问题是……回去后还到底值不值得?”
一直沉默的格格姑娘看向他:“何意?”
藏龙道:“这些日子朕和逆苍天老杂毛的想法不同,朕在钻研武道盛世的日期,朕以轮盘与先天一百二十八卦瑞算,这世间每隔几百年便会降临一次武道盛世。
具体时间是以日月星辰斗转天地的玄妙命轮之数,比如上一次是356年前,再上一次是217年……320年、668年、888年、966年、1098年……2968年……和合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至此,已轮换周天命数,你们可知何意?”
辛卓和格格姑娘不明所以,逆苍天也收敛了诽谤、挖苦之心:“你不妨直说!”
藏龙脸色格外深沉:“天地变色,日月移位,这一次武道盛世将会是亘古未有之大变局,修行将不限于十八境,天下之人是寿命永恒还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皆在一念之间!
所以外面究竟会发生什么?谁又知晓?会不会我们的帝国已经不存在了,亲人也不存在了?外面比这苦海要更危险?我们到了这里也许是幸运的?
唉!生如蝼蚁,身似浮萍,何处才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
这可能是藏龙两年多来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
逆苍天眯着眼睛,捋着胡须,好一会做下一个论调:“你一个卖烧饼的知道什么?”
“卖糖葫芦的大胆……”藏龙怒道:“朕这是上古推算之术,朕干掉了大祭司从他那里得来的,你这种卑贱小国的太上皇,岂能知晓?”
“老夫懒得和你计较!”逆苍天双手拢在袖中,看向窗外发呆。
辛卓琢磨着藏龙说的话,忽然觉得,更想出去了。
“飞船”极速飞掠,半个时辰后,到了将军巢上空,近距离观察,只见那将军巢由无数巨大兵器组成,狰狞错乱,却又有种难言的天地大道神韵,一道道凌厉至极的杀气直奔云霄,卷起漫天的风云。
高空处云层翻滚,倒真成了一只连绵无尽的苍穹巨眼,令人见之心生敬畏。
它未动,你便觉得,它是世间一切的至尊地!
“飞船”稍微停歇,就见丫丫姑娘站在了船边,朗声道:“阿娘,丫丫征战西极,且与我众兵将!”
“嗖嗖嗖……”
数十位黑袍人,裹挟着强烈的先天地仙气势,自将军巢中飞出,一跃到了船上。
“你当知苦海无涯,永不低头!”
将军巢中传出一道厚重的女子声,听不出年纪大小,只是随口而出,便如洪钟大吕,直破天穹。
“喏!”
“谨遵将军之令!”
自丫丫姑娘到满船兵卒,纷纷起身行礼。
辛卓几人只好也跟着行礼。
下一刻,“飞船”如离弦之箭,速度更快,眨眼间,再看将军巢已经不见了。
“这丫丫姑娘竟是将军之女!”
逆苍天道:“倒也合理,新人都要经她之手,整个苦海之人都出自她门下!”
藏龙说道:“朕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卖烧饼的给我闭嘴!”
“老匹夫,卖你的糖葫芦吧!”
……
沿途风景说不上秀丽,但也绝对是俊奇罕见,只是“飞船”速度太快,根本锁定不了,入眼全是风旋。
不知不觉已是十日。
正当辛卓沉浸在心法运转大周天中,“飞船”忽然停下了。
前方传来一声喝道:“西极之地已到!”
“到了!”
几人伸展腰肢准备起身。
谁知前方又有人怒斥:“有仙逆侵入,与我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