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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隰确实没有再看季苏,缓缓闭上眼睛,似是睡了过去。
却在季苏轻手轻脚退出房门又睁开了双眼。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好像这辈子,从没有听到过吧!
我会一直在……
从来没有人说过,就连严漠,也没有说过。
至于家人,很早之前就抛弃他了。
压根不奢望能从他们哪里听到什么。
这个女孩,与他没有丝毫干系,甚至,他对她的态度,从认识到如今,不过短短一天。
可她却是从未抛弃过他,真的如她所说,她一直在。
这样,真好。
颜隰嘴角微勾,终是抵不住浑身疲惫虚弱,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次,眉头再不似从前深蹙,反而是舒展眉头,似乎还带着笑意。
……
严漠第二日来时,房间安静的出奇,除却客厅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和被主人遗忘的女士包包,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严漠心狠狠一跳,随即猛地跑上楼,打开房门进入里间卧室,却是看见两人睡得深沉,丝毫没有被他开门弄得粗鲁声音吵醒。
轻轻松了一口气,可在看见床头的被动过的药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果然,还是复发了吗?
季苏抬起睡得有些迷蒙的双眼,看着严漠的背影,悄悄看了一眼依旧睡得安稳的颜隰,轻手轻脚从被子爬出来。
严漠看着季苏下来的身影,抬手扯了扯脖子的领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季苏从容过去坐下,并没有严漠想象的会开口询问一些事。
“他……怎么样了?”严漠双手交叉,身体微微前倾,两臂各自撑在双腿上。
“稳定了。”季苏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严漠:“只是……我差点以为他快死了。”
“……”季苏的语气很平静,可严漠却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那么的平静。
“谢谢你。”严漠苦笑了一声,真诚道谢:“若不是你,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我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季苏直到此刻才真的将提着的心微微松了松:“不过,这一切你总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严漠侧过头看了一眼季苏,却是沉默下来。
季苏微微挑眉,随即笑了笑道:“看来……这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严漠抿了抿嘴,脸色冷峻。
“那好吧,我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季苏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严漠道:“一个晚上没回去,我该走了。”
“慕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严漠看着季苏的神情解释道。
“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季苏打断了严漠的话,面色有些不好看:“严先生,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严漠愕然,随即欲言又止。
“更何况,你竟然不想告诉我,就事先处理好,让我不知道这一切不是更好?”季苏嗤笑一声:“我想这个助手我胜任不了,严先生另请高明。”
“我来告诉你……”突然而来的清冷声音让季苏诧异回头,看着面色苍白靠在一楼扶手处的颜隰。
颜隰极其平静的看着季苏,要不是她确信那句话是他说的,她还以为她幻听了。
颜隰的脸色较昨晚已经好了太多,他就那样挺着背脊站在那,若不是她的的确确看过他虚弱痛苦躺在哪里,她完全不会知道他是与死神奋斗过的人。
这样的人,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将自己变成这样。
又有多孤独,不愿意将自己弱小的一面展现出来。
季苏看着颜隰,然后勾唇一笑:“我洗耳恭听。”
颜隰淡淡看了一眼季苏,然后慢慢顺着楼梯下来,面色苍白。
“我患的是脊髓小脑变性症。”颜隰走到季苏面前不远处,一如季苏最初所见的遗世独立,淡漠清雅。
可那双眼睛,季苏却发现是那般的寂寥落寞。
这是季苏第一次看清颜隰眼睛的颜色,淡灰色的瞳孔颜色,很漂亮的颜色。
可这样却越发显得那其中落寞的神情更深。
“脊髓小脑变性症是以运动失调为主要症状,病理学上是以小脑及其传入、传出途径的变性为主的疾病,临床主要特征为肢体共济失调和构音障碍。”严漠看着季苏,将病症说了出来。
“可……你……”季苏抿了抿嘴,知道真相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是,这种病医学上有很多人据说痊愈过,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颜隰似乎知道季苏想要问什么似的,嘴角微微扯了扯。
“临床初期表现体机能开始不受控制,无法保持平衡,走路时步履不稳,肢体摇晃,经常跌倒。动作反应迟缓及准确性变差。中期话时发音含糊不清,无法控制音调。眼球转动不平顺,肌肉不协调感加重,无法写字。后期无法语言。肢体乏力,不能站立,需靠轮椅代步。理解能力逐步下降,最后失去意识,昏睡不醒。”颜隰慢慢说着,神情极其平静,可季苏却知道那掩藏在平静下的难过。
“现在是剧痛,或许过一段时间,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颜隰摊开手掌,目光放空,语气飘渺淡漠。
季苏看着颜隰,却是突然凑近,在颜隰怔住的瞬间,将自己的手放进颜隰摊开的手中,在对方抬眸看向自己的时候缓缓一笑。
“至少现在还感受的到,不是吗?”季苏温柔的一笑。
颜隰还是静静看着季苏,感受着手掌中与自己不同的温度,温热柔软,这是她的温度。
颜隰僵直的背脊微微放松了些,而一直板着的脸此时此刻也有些柔和。
是啊,无论以后能不能感受的到,至少,现在,此时此刻,他还能感受很多东西。
还能感受这五彩缤纷的世界,感受形形色色的人群,感受到她的温度。
这样已经很好了……
季苏收回了手,看着严漠含笑的样子,挑了挑眉:“严先生,基于我昨晚受到的惊吓,你是不是得请客?”
严漠失笑,心里却是比往常不知轻松了多少:“想吃什么?”
季苏双眸微眯,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自然是好吃的,你说对吧!”
感受到季苏趴在自己手臂上的双手,看着季苏传递过来的眼神,颜隰淡淡点了点头:“反正他钱多的用不完,不用对他客气。”
“颜小隰,不带这么出卖队友的。”严漠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颜隰放任季苏在自己手臂上胡作非为,淡淡瞥了一眼严漠:“你也就这点利用价值。”
“……”严漠心里泪流满面。
果然,他这辈子,最讨厌毒舌。(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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