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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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对我这个乐家二小姐是不会看好的,毕竟我那么丑,爹爹刚刚死去,怎么可以配得上北平王爷?他们以为北平王爷看着天儿的份上只让我做侍妾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他那日确确实实说的是让我做王妃,北平王妃!

    我听着透过帘子传来的各种嘲笑声,不言不语,只是轻轻巧巧地问了外面的李寒:“还有多久能到?”

    原本是要待陪嫁丫头的,但乐家的人我都不放心,即便是曾经救过的墨儿,也是极其的防备的,索性便带了李寒走。我知道他在乐家还要继续监督乐月,但我不需要了!而且如果从乐家带了一个乐月的人在我身边的话,我觉得那是在给我自己找麻烦!

    轿子很快就落下,我在媒婆的搀扶下款款走出,微微抬头,便见到一双白色的靴子落在我面前。我心中一惊讶,夜萧竟然也和我一样穿的白色?还在愣神,却是一个小身影探个脑袋在我头巾下面来看我,随后笑着说道:“娘亲,天儿来接你哦!”

    我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看着一双大手落在我面前,犹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进去!

    古来王爷娶妃,边无出来迎接之理,夜萧这样做,恐怕是为了平息外面的谣言吧,恐怕也是为了让我能够安心,让天儿能够安心!

    天儿就势拉着我的手,乖巧地走在我身边,就这样,我左边拉着夜萧,右边拉着天儿,步进了那道门槛。那道被权力和财富包围的门槛!

    有司仪已经开始准备,长声幺幺喊着:“一拜皇上!”

    天儿站到一边去,我随着夜萧跪下,对上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似乎还很年轻,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他起身将我们扶了起来,笑道:“你们也算是两对苦命鸳鸯!”说着又对我说道:“乐瑶,你爹爹去世的消息朕也知道,感到万分的心痛。但逝者已矣,如今你有了皇帝,还有你们可爱的儿子,可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朕这一番苦心!”

    我盖着盖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想来是不会骗我的,当即俯身行礼!

    司仪又依照礼节喊着那些话,我一一跟着夜萧做了,随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夜萧出去应酬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似乎是很久了。肚子已经有饿的迹象!我听着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夜萧进来了,却是赶忙坐的端正,却不料天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娘亲,爹爹要我来陪你,他说你一个人很寂寞!”

    我掀开盖头,天儿已经来到我身边,手里捻着两块桂花糕,目光灼灼地放在桌上的一应甜品上,就差没有流口水了。却还是转头看看我,说道:“娘亲,爹爹说你的房间里有吃的!”

    我瞧着他一口一个爹爹喊得极其顺口,心里隐隐担心,却还是扶扶他的头发,轻笑道:“快去吃吧!”

    “谢谢娘亲!”

    三岁的天儿是没有什么规矩的,他一口气将桌上所有的菜点都统统尝了一边,差点连喝交杯酒的被子都打翻了,我是没有什么的,反正那些交杯酒什么的,对我来说根本没用。反而引得在门外的一众丫头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跪倒了一大片,惶恐着!

    天儿看着却是眨眨双眼,随后不解地问我:“娘亲,她们在做什么?”

    我笑着将他揽在怀中,敲敲他的额头,令那些惶恐的丫头下去,才扯着他的脸皮笑道:“你呀,就不能给我安分点啊?到底想要给伪娘惹来多少麻烦事,以后这王府可比不上家里,说话做事前要先想好,千万不能让人抓到你什么错误,不然叔叔和娘亲都会有危险!”

    天儿躺在我怀中,仰起头看着我,想了想还是问我:“娘亲,你和叔叔今天是不是成亲了?”他想了想,最后仰头说道:“那么在外人面前,我是不是该叫叔叔做爹爹,不能让他们知道天儿不是叔叔的孩子?”

    “天儿真聪明,记着,在外人面前你是北平王爷的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外甥,这是不变的事实。然而在你心里一定到记住,你的生父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现在娘亲也是进退两难,万般无奈才会出此下策的!”

    我知道天儿现在无法理解我的做法,但是现在对他来说,只需要明白我的心意即可,我甚至是不希望他沾染上那些东西的,然而,老天爷似乎总是爱与我开玩笑似得!

    天儿瞳孔中闪着疑惑,却是慢慢地抱紧了我的腰身,将头依偎在我怀中,轻声道:“天儿明白,娘亲放心,天儿今后一定会谨慎小心,不会让娘亲落入危险中。”

    我心中欣慰,得天儿如此,算是老天爷对我的厚爱!此生,娘亲一定会保你平安!

    听的门外几声呼唤,我已经知道是夜萧来了,心中一紧,他却是已经开门进来了。见惯了他黑衣在身,却是第一次见他穿白袍的样子,似乎是被人灌了不少的酒,索性是脸都红了。

    天儿一见他,便一下子从我怀中扑到了夜萧的怀中,亲昵地叫着:“爹爹!”

    他叫的顺畅,令人毫不生疑,似乎那样热烈的称呼,只有是亲生父子才能喊出来。然而,只有我知道,他们是真的父子,虽是这样,却是更加令我害怕。我害怕着有一天,天儿依赖上夜萧,再也不会离开。

    天儿的举动更是吓坏了随着夜萧进来的媒婆,赶忙着要将天儿从夜萧怀中抱出来,却不料夜萧却是哈哈一笑,搂着天儿便坐到桌边,挥手令人下去:“今日本王一家三人在此,你们不要在此叨扰了,尽管下去吧!”

    那媒婆看看,沉吟一下,见夜萧眉目一沉,便招呼着众人下去了。

    我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在桌边玩闹。天儿也就算了,他年纪小,玩闹是自然的,但是夜萧现在也和他一起玩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微微一咳嗽,天儿却是抬头看我一眼,嬉笑地笑道:“娘亲刚才咳嗽,可是因为身体有所不适!”

    他说着从夜萧怀中下来,倒了桌上的水给我,一路小跑着过来,水却是洒了一半,端到我面前的时候却是只剩下了一半,随后便说道;“娘亲,喝口水!”

    我无奈地笑着,摸摸他的头,现在这小家伙是越来越会讨我欢心了,如今却是越发的不能责骂他了。再加上夜萧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接过了水喝了一口,随后笑道:“天儿,你现在困了吗?不然早点睡吧!”

    天儿笑着看我,随后摇摇头:“天儿不困,娘亲,你和爹爹陪我玩游戏吧!不然天儿很无聊的!”

    我扶额,这小鬼头现在是越来越胡闹了,要不是现在有夜萧在这里,我还真想把他拎起来吊着打,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谁是娘亲了!

    “天儿不要胡闹,现在这么晚了,也该要去休息了吧!你现在要是闲的慌,明日我便找人教你习字念书。”

    夜萧却是起身过来,将天儿抱起,嬉笑道:“瑶儿又何苦这般为难天儿,他才三岁,当初本王上学堂也是足足到了五岁,那还是和皇兄打赌去的。天儿将来又不用承担什么大任,知晓懂得学识便可,不用太用功!世人都说能者大多多老,天儿只要做个闲人便可以了!”

    我看着天儿大点起头,连夜萧这话的意思都没懂就忙着赞成了,暗道长此下去,恐怕得要出事!出口骂道:“还好天儿不是你北平王府的人,不然以后真的要没出息了!”

    他却是抱着天儿在我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说道:“天儿是我北平王的儿子,也是北平王府的世子,若是瑶儿心里不将这个想法扣在心里,恐怕将来会出大事。你即便不为乐家的上下考虑,也该为我北平王府考虑考虑!”

    我却是心中一震,明白他为我作了太多的牺牲,却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从我点头答应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生,恐怕是要耗在这北平王府了!

    我低头看看他怀中的天儿,咬咬牙不再说话。我想着,如果能够将爹爹的仇报了,便带着天儿离开。但是,这件事情是皇上主婚,如果逃走,便是违抗了圣旨,到时候恐怕会出现意料不到的事情吧!

    夜萧却也不再说话,带着天儿就在房间里玩耍起来,我真的很难想象,他一个堂堂的王爷,竟然会趴在地上让天儿坐在他背上满屋子转。

    “天儿,别胡闹了,赶紧下来!”我轻喝一声,天儿越来越放肆了,这夜萧平日里看着好说话,但好歹是王爷。当年我若是知道他是王爷,是决计不敢去招惹的,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指不定就哪日他就会翻脸无情了!

    天儿看我一眼,却是咬着下嘴唇看着我,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娘亲,可是天儿很想玩骑马啊!娘亲又不配天儿玩!”

    夜萧也是转头一笑,说道:“瑶儿平时对天儿要求也太大了些,索性今晚是睡不着了,我也许久没有这样玩乐,图个高兴便好。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在旁边为我们唱个曲儿啥的!”

    此时的我真的有种一巴掌将那两张脸拍散的冲动,现在他们两个倒是串通一口气来反驳自己了!

    天儿玩的累了,不过片刻就沉沉睡去,我看着他脸上的汗水,抬首替他擦拭干净了去,将他的被子拉上去盖着点。

    夜萧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道:“都已经到现在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动作呆滞了一下,他是看出来了吗?“我也不知道!”我静静地帮着天儿擦汗,刚才一阵玩闹,现在身体已经发汗出来了。“我只是在想,当初你夜萧一名从何而来?恐怕是你临时起意而起的吧!想到当年自己竟然还眼巴巴地寻人去打听,那时就着实好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半点音讯都查不到!”

    夜萧看着我,想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抿唇而笑:“这夜萧一名我的真名,只是这名却是我母妃私下唤我所用,不曾公开,加上我平时也甚少出现在什么大家宴会上,你不认识我也是自然!”

    他说的那么一脸兴奋,反而弄得我比较小气了,我看着他,皱皱眉头:“自然,我绝对想不到堂堂的北平王爷竟然有看人好戏的嗜好?而且还是看我这个丑女的好戏!”

    我特意加重了丑女二字,示意他当初的行径到底有多恶劣。

    然而,他却是丝毫不在意,大气地挥挥手,“我十岁出宫,游历天下,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女子,掉进了荷池里,却不是想要呼救,而是脱了自己的衣服爬上岸来!又在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撒下那样的谎,明明只有十四岁,明明长的那么丑,却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感到吃惊好笑。”

    我狠狠瞪他一眼,那个时候我真的快要死了,要不是早点发现那个衣服的不对劲,现在可能转生投胎第三世了!

    “现在呢?知道原因了吗?知道我之所以那么与众不同的原因了吗?”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桌面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随后坐在桌边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饮起来。我是不会担心夜萧现在会趁我之危,毕竟以他王爷的身份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好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夜萧说着也移步到我身边坐下,取了干净的酒杯,倒了一杯饮下,随后看着我笑:“乐瑶,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却总是能够给我意想不到,在你身边总是发生着那些令人痛心却又很想笑的事情,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好戏。”

    我i白了他一眼,普天之下会这样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吧,别人对我这个丑女,都是惟恐避之不及呢!

    我没有在和他说话,毕竟这个人的思维不是我能够理解的。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的憔悴,想起昨夜似乎和夜萧一直喝到半夜,最后醉倒在桌上。而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衣裳整齐地躺在了床上,而天儿则还在熟睡,对于他来说昨晚真的玩的太晚了。

    我慢慢梳着自己的头发,想起那日乐月说的话,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我不要忘记了心里的恨,那些埋藏在我心里的清晰一点点慢慢的汇聚在一起,最后在脑海中盘旋成了爹爹最后的印象,挥之不去!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后响起:“王妃娘娘,你已经睡醒了吗?”

    我恍惚着,才回神想起自己已经嫁入了北平王府,现在已经是北平王妃了!我转头看看床上已经揉着睡眼起身的天儿,轻声应道:“你们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四个丫头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立在我身后。其中为首的那个女子看起来较为成熟,行礼后道:“王妃娘娘,我们是王爷派来服侍娘娘的,现在娘娘可以更衣了!王爷正在大大厅等着娘娘用餐。”

    我笑了笑,示意她们开工,随后指着床上的天儿说道:“替世子梳洗一下吧!”

    等我带着天儿到达餐厅时,夜萧已经等了许久,见我二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笑笑:“昨夜你们可是睡的最早的,怎的反而到现在还没睡好?”

    我瞪瞪他,碍于身边有其他人在,只好不情不愿地做了个揖,唤了声:“王爷安好!”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行为,招手却是令天儿过去,捏捏他脸颊,问道:“天儿现在要吃什么?”

    天儿被我硬拉起来,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一头扎进夜萧的怀里又继续睡了,还一边嘀咕着:“娘亲,再让我睡一下嘛!石头叔叔还没有起床啦!”

    我才刚刚坐下,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跌到在地上,见了夜萧嘴角抽搐着,只觉得大快人心,天儿总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夜萧再怎么无奈,最终还是忍着将天儿叫醒的冲动,搂着他继续让他睡,并且吩咐下人上菜。

    “王爷可不要把天儿惯坏了!”我拼命忍着笑,看着夜萧那无奈的样子,心情前所未有的欢快。堂堂的北平王爷,被自己儿子叫做娘亲。目光淡淡一扫,满屋子都是拼命忍着笑意的丫头仆役。有的实在是憋不出了,双肩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要拼命压制着自己的笑声。为了避免他们憋笑憋出内伤,我好心让他们都先下去。

    几个丫头慌忙跑了出去,随后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隐忍不住的笑声,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再看夜萧那土色的脸,忍着笑道:“这下子,天下可要传王爷爱子成痴了!”

    他看看怀中的天儿,一手扶额道:“要是传成这样遍野罢了!”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管那些事情,丫头们将菜端了上来,我见那些菜式都是我和天儿爱吃的。我知道以夜萧的身份要调查这些并不难,但是有些口味是我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改过的,他竟然也清楚地知道?

    我抬头看看他,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天儿身上,伸手一抓,他便到了我的怀中,瞌睡也去了大半,揉揉睡眼含糊不清地问我:“娘亲,怎么了?咦,娘亲,你怎么生气了?是爹爹惹你生气了吗?”他眨着迷惑的眼睛看向夜萧,后者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我只是将碗筷往他面前重重一放,随后皱眉道:“给我赶紧吃饭!”

    天儿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低头用餐。

    吃到一半,夜萧突然说道:“瑶儿,我打算给天儿请一个看护,你有么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我想了一下,毕竟以天儿现在的身份,不能再跟在我身边,而我想要报仇,就必须把天儿留在这里,不能带着出去。夜萧身为王爷,自然也没有时间去照料他,但是将天儿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最后才轻声说道:“李寒就很好了,他当初照顾过我,人还不错!”

    夜萧对上我的双眼,看了我许久才对我说道:“瑶儿,我想对你说,其实李寒…'

    “我知道!”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我率先出声打断,并且朗声道:“李寒是我从乐家带来的,他虽然对北平王府不熟悉,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用心学习的,而且把天儿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一切都不能拆穿,只要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了。我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能再深陷下去,我的目的是为了天儿和复仇,没有别的。

    趁着没有别人,我对夜萧说道:“夜萧,我并不管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好玩才帮我,都要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对天儿的照顾。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不可以阻止我,成功之后,我会带着天儿离开这里,到时候故事随便编排都可以。一旦失败了…”

    我顿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会连累北平王府,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把天儿,交给我大哥抚养!他并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

    夜萧低眉,闷闷地问了一句:“真的没法阻止你吗?”

    我笑看着他,摸摸天儿的头,轻声道:“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他不会明白那种积攒在心里的恨越来越浓厚的感觉,也不会明白唯有仇恨支撑着我活下去的感觉。

    天儿自然是听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放下碗筷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夜萧,方才轻声说道:“天儿吃饱了,想要出去玩!”

    我笑着应允他:“去找李寒叔叔,让他带着你玩,不可以一个人乱跑哦,不然走丢了娘亲可不负责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