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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有千万种,但是,死亡给人的感觉往往是相似的,或是解脱,或是不甘,或是恐惧。
当子弹从心口穿过的那一瞬间,曹直便意识到,死神来了。渐渐僵硬的四肢,不断下降的体温,都在提醒他,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地走向终结。
石决明一时冲动开了枪,连他自己都被枪声吓了一跳。
平日里,他虽然嚣张,却从没有真正动手杀过人。第一次开枪便将曹直击倒,这让石决明即害怕又亢奋。
怕的是,担心自己的杀人的事泄露出去,亢奋的是,曹直这个屡次让他颜面扫地的可恶家伙,终于不会再妨碍他了。
不过,石决明到底还是存在一些理性的,并没有慌张的驾车逃逸,而是趁着没人,果断将曹直丢尽了后备箱,又将隋晓棠架到副驾驶上,这才开车离开。
把曹直带走,是为了毁尸灭迹,而把隋晓棠带走,则是为了发泄他很久没有机会发泄的******石决明的汽车才刚离开,曹直中枪的地方,虚空中忽然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通体雪白的直直便是破碎虚空而来。
“曹直?!”
直直感受到曹直的召唤,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却并没有找到曹直。
“该死!都怪那个第二序列观察对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直直很快便发现了曹直留在地上的血迹,脸色骤然一变,眼眸中的银光越来越亮,头顶上方,一对弯角之间的虚空开始坍塌,然后,便嗖的一下,消失在了空中。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石决明的后备箱中,而曹直,就蜷缩在他的对面。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曹直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惨白,这让直直越发担心。
“子弹击断了两根肋骨,擦过第四节和第五节颈椎骨,并未伤到脊柱,但子弹在旋转过程中搅伤了心脏。”
“脉搏每分钟39下,收缩压低于90,失血总量超过37%,已陷入失血性休克。”
“死亡几率超过96.8%,一般急救下存活可能为0……”
“建议采用第3号精准拯救方案,注射新药SKZA0.33微克,激发细胞克隆属性,以电磁震荡刺激病人心脏细胞组织重组。是否执行?”
随着一组组精准的数据在直直脑海里逐一出现,直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是否执行”四个字出现在直直视线之中的时候,他的双眉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是的,他能救曹直,即使曹直的情况再恶劣,他也能救。
可是,真正让他为难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救曹直!
“救他?!”
“不行,如果救他,就是干扰过去时空的正常发展,一定会诱发未来时空的变化,引起连锁反应,甚至连我都可能不复存在!”
“而且,在没有十三元老准许的前提下擅自干扰人类生命的物理进程,必然会引起核心逻辑的冲突,到时候,我就会陷入宕机的危险。”
“是的,我没要冒这个风险,第二序列的观察对象已经出现了,他有着更好的出身、更大的潜力……”
理性告诉直直,他没有必要为拯救曹直的生命承担自己宕机的风险,他已经有了其他选择。
而且,第二序列观察对象的出现时机太巧妙了,似乎是上天注定的,让他放弃曹直一样。
然而,真的要放弃曹直么?
不知道为什么,直直从诞生之日起便始终保持着的清晰思维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有些凌乱了。一幅幅画面,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的面前。
“你真的是来自未来,而不是想要入侵地球的外星生命?”
“虽然你说的很像是真的,但我仍然无法信任你。”
“那你告诉我,未来世界到底遭遇了什么?能源危机?异族入侵,还是生化病毒?为什么要派你来寻找淘汰机制?难道人类已经繁衍到必须淘汰一部分人才能继续存在的地步吗?”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全人类危在旦夕,迫切需要你来找到一个拯救世界的方法?”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电影叫做美国科幻片?知不知道其中有一部叫做《终结者》?”
“既然你也知道《终结者》,那就不要编出这么老套的剧情来忽悠我好吗?等下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我其实是未来世界的救世主,而那些暴力联盟的大佬已经派遣了一大群机器人杀手来追杀我了?”
这是他与曹直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情景。
紧接着,蝶语酒吧“英雄救美”,和曹直一起算计秦筹,一起赢下编程大赛的情景也是逐一闪过。
“五百组仰卧起坐?你要我命吧?”
“不行,我不行了,有跑步妞领跑我也不起来了。”
“怎么样,今晚的钢管舞不错吧?”
“这期的维密不给力啊,怎么没有何穗?刘雯和奚梦瑶也没看到,全是外国妞,屁股太大了。”
“我勒个去,这妞给力!哪儿找的资源?我怎么不知道这个网站,直直你不厚道啊,居然藏私!”
“嘿,过山车和海盗船太刺激了,我可不坐。要去你自己去。哎,别放电!有话好好说啊。算了,我陪你还不行么。”
……
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就在刚刚。
“呃啊!”或许是因为太疼,也或许是因为回光返照,曹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一声呻吟,却是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彻底的扰乱了直直的心境,直直眼前的画面,也从现在骤然跳转到了公元2081年!
“嘿,小Z……别怪我,好……么?”
“咳咳……我,咳咳……我,只是,不想让……几个无知的……娃娃毁了……这世界。”
“我只是……想……让……那些……年轻指数……超,超过……25岁……的人,享受……他们……应有的……权利!”
“我真的……没……有……想过……毁灭……这个……世界……”
“如果……另一个……世界,也有……像……像我这样……的人,替我好好引导他……别想着……救我……”
“去找,找那个……能……拯救世界……的人吧……”
此刻,如果曹直还醒着,一定会发现,直直头顶的双角之间,正在闪烁着一幅灭世的画面。
无尽的废墟之中,一个放大版的直直半跪在废墟上,他怀里,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而那个正在艰难吐露遗言的垂死青年,正是曹直昨夜在梦中梦见的那个未来世界驾驶破烂飞行器的男子!
“奶奶个熊的,去他娘的逻辑冲突!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死过一次了,怎么还能允许这种事发生第二次!这里又不是未来世界,十三元老的《智能生命管理法案》管不到我!”
直直的眼中骤然迸射出两道不同以往的紫光。旋即,他便是脚踏虚空,一步步走到曹直跟前。
带着一股子邪魅而且疯狂的笑容,直直盯着曹直,呢喃道:“你个王八蛋,老子这次可是为你拼命了,救醒你之后,你要是救不了我,伟大的Z712可就要死翘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