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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总,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王学平继续装糊涂。
盛名达憋得很难受,喘了几口粗气,翻着白眼,好不容易,这才稍稍缓过劲来,叹了口气说:“王局,唉,我今天是来赔礼道歉的。上次,吴主任到我们公司去公干,我正好没在家,负责接待的办公室副主任不懂礼数,怠慢了吴主任,也怠慢了市局。盛某调教无方,部下不懂事,我这个当领导的,不能不懂啊。这不,就跑了来,当面向您表达咱们省石油最诚挚的歉意。”
官场上,但凡有个一官半职的领导,都非常讲究“脸面”二字,盛名达刚才的这番话,姿态摆得非常之低,就差当面作揖磕头了。
王学平只是闷头吸烟,压根就不接盛名达的话茬,视线又回到了桌面上的文件上头,一声不吭。
“王局,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知道您给咱们省石油留了余地。这么着,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您尽管吩咐。”盛名达来之前也曾经研究过,王学平若是真想一击毙命,市局经侦处的人就不会去分公司了,而会直奔省公司。[]领导425
省石油公司除了油之外,就剩下堆积如山的银子了,据盛名达自己的判断,王学平的文章恐怕还是落脚在“供油计划”这四个上面。
看明白了王学平的意图,盛名达这才有底气,壮着胆子来找王学平谈判,以便找到安稳下梯子的台阶。
王学平仰起脸,淡淡地说:“省石油没做错什么吧?小吴回来后,好象蛮高兴的嘛,据说,当天下班后,他还专门请办公室的同事们大吃了一顿海鲜。”
盛名达心头一凛,他马上意识到,王学平之所以故意装傻充楞,要价绝对不会很低。
“娘的,一般的油商来找我,哪个不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像供菩萨一样供着老子?”盛名达越想越觉得窝火,可是,矮檐之下,岂容他随心所欲?
毕竟做官多年,盛名达也不那等不懂事的草包,在这场较量之中,他这个手里银子多得花不完的正厅级企业老总,其实远远落在了下风,手中可用的筹码少得可怜。
以盛名达丰富的经验来判断,真要是和王学平撕破了脸皮,他只会输得一败涂地,毫无胜机。
反过来说,王学平其实已经稳稳地立不败之地,省石油那家分公司的帐本都在王学平的手上。即使那只是应付检查的假帐,可是,只要王学平下了狠心,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忍下一口恶化,盛名达干干地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王学平:“王局,您的意思是?”
王学平皱着眉头说:“盛总,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
见王学平软硬不吃,始终不上道,盛名达真有些急了,把心一横,说:“王局,您前途远大,何必和我这种干不了几年就快二线的小萝卜头一般见识呢?”
王学平微微地翘了嘴角,冷冷地挪开了目光,紧接着,他按铃叫来了柳畅,吩咐说:“替我送送盛总。”
“请吧,盛总。”既然王学平已经下了逐客令,柳畅自然不会客气,他拉下脸来,走到办公室门边,将房门大大地推开,冷冷地开始赶人。
盛名达手足无措地站起身,一张肥得腻人的冬瓜脸臊得红里带紫,紫上添绿,他很想甩袖而去,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如果他今天就这么离开了王学平的办公室,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局,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动身了,省委常委大院那边已经来过好几个电话了。”柳畅见盛名达想走又不敢走的尴尬架式,在好笑之余,他忽然灵机一动,索『性』帮着王学平将这幕大戏进一步推向了**。
眼看着盛名达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灰,最终黑得吓人,王学平暗带欣赏的眼神,扫过柳畅的那张俊脸,他心说,这小家伙进步很快啊,看来那句古话没说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王……王局……”盛名达想给自己转弯,却又一时间没招到理想的突破口,原本口舌极为伶俐的他,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王学平知道已是关键时刻,只有彻底地把盛名达压服了,接下来,这老家伙才会乖乖地接受被任意鱼肉的结局。
毫不迟疑地站起身,王学平走到衣帽架前,刚将顶着国徽的警帽罩在脑袋上,就见吴逸杰兴冲冲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欢喜地大声汇报说:“王局,好消息,有人开口了,有人开口了。”[]领导425
“呃……老盛,你怎么还在这里啊?”吴逸杰惊愕地望着木然站在原地的盛名达,赶紧掐下了话头,闭口不言。
王学平心里也有些奇怪,吴逸杰这是演的那一出啊,事先他并没有安排他这么干,如今却成了神来之笔
柳畅紧紧地抿着嘴唇,暗中冲吴逸杰挑起了大拇指,吴逸杰得到了赞赏,心气越发高了,表演才能几乎在瞬间爆发了出来,他快步走到王学平的身边,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嘀咕说:“老板,您要怪就怪柳畅,都是他安排的。”说话间,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盛名达的身上溜上窜下,表情十分可疑。
盛名达刚才还可以强撑着想保留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让吴逸杰这么一搅活,方寸大『乱』,一对已经变绿的眼珠子,嘀溜溜『乱』转一气,一直冷眼旁观的柳畅分明从盛名达的眼神里,看出了浓浓的惊惧。
“王局,您听我说……您听我说……”盛名达彻底地崩溃了,哆嗦着走过去想拉住王学平的衣袖。
王学平加快了脚步,恰好避过了盛名达伸来的肥爪,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来:“逸杰,好好地陪盛总聊聊。”
“好的,我一定好好地陪陪盛总。”吴逸杰眉花眼笑地脆声答应了下来。
等王学平的身影消失在了过道里,吴逸杰望着盛名达,皮笑肉不笑地调侃道:“盛大老板,咱们是去我那里,还是到外边下馆子?你放心,王局当家,规矩特严,严禁我们这些做部下的吃拿卡要。今天我请客,免得有人老是说咱们ga机关的人架子大。”
我x,盛名达差点没有气昏过去,这个姓吴的太坏了,头上长角,脚底流脓,坏透了
吴逸杰也不管盛名达是个啥脸『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地拉着他,就出了局长办公室。
小车开出去老远,柳畅“哧”的一声,笑出了声,感慨地说,“这个盛名达别看是个正厅级的高官了,和平叔您比起来,差老鼻子了。”
王学平没吱声,静静地靠在后座上,欣赏着车窗外的街景。
领导带秘书,说起来简单,其实难度不小。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王学平主政市局之后,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不是梁红旗这个对手,而是手中没几个可以撑起大梁的人才。
这些年,王学平象坐火箭似的,起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身边的心腹虽然有一些,可是,无论是资历、级别还是政绩,都不足以顶起一片天地。
王学平非常看好柳畅,只是,玉不琢不成器,还需要慢慢地夹磨他,不能让他有了点小小的成绩,就翘起尾巴来。
满招损,谦受益,乃是天朝官本位的体制下,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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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姓王的当众打人,还有一点领导干部的风度么?这一次无论如何,您这个市领导都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替咱们ga机关挽回在群众中的不良影响。”谢南国坐在梁红旗的对面,一个劲地鼓动他站出来,狠狠地打击一下王学平的嚣张气焰。
梁红旗只是笑,却并不答腔,两手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对“和田”玉制太极球,上下翻飞,玩得娴熟之极。
“老板,姓王的自损威信,您可不能不说句话啊?没得,真会寒了广大一线干警们的心呐”谢南国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努力争夺说动梁红旗出手。
“南国啊,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了,吃喝玩乐全学得烂熟,这沉得住气,怎么始终就学不会呢?”梁红旗两手不停,仰面靠在皮转椅上,斜眼瞅了眼一直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心腹爱将市局的副局长刘保国,含笑问他:“保国,你怎么看?”[]领导425
刘保国抬起头望着一直不『露』痕迹的梁红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大哥,如果那天洪志强调戏的不是王学平的老婆,这事就大有说法了。可惜啊,那小子不开眼,居然想当众劫人,这不是找抽,又是什么呢?”
“呯”梁红旗将手里的一对太极球随手扔在了桌面上,两只太极球一前一后,转转悠悠地就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怪响。
“南国,你听明白了么?”梁红旗抬手抚『摸』着微秃的头顶,眯起两眼,冷冷地眺望着窗外,轻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听好了,只要我还是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冯书记还是市委书记,只需要静静地等着,还愁没有大好的机会么?”
“哼哼……”一只晶莹透亮雪润的太极球,给梁红旗踢出去老远,碰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谢南国点头哈腰地说:“还是老板英明啊,我怎么老是沉不住气呢?”
如果说之前,梁红旗对谢南国还隐有一丝怀疑,但是,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梁红旗的疑心消去了大半。
假如,谢南国真的投靠了王学平来做卧底,肯定不可能这么急切地窜掇他出手去整王学平,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没人会去干这种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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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平的那辆公爵王,沿着钱州大道驶了一段路之后,拐上了去云州的高速路。
之所以要把洪九以及洪志强等人关在云州市武警支队这边,王学平有着深层次的考虑。
虽说市局的党委会已经集体靠向了王学平这一边,可是,梁红旗毕竟在市局掌权多年,局党委的成员们更多的是讲政治、讲站队、讲利益,而下边的人难免会隐藏着对梁红旗感恩戴德的小人物。
人心隔着肚皮,为了不至于走漏消息,王学平那天索『性』就让项明波的人把洪九等人,直接押出钱州,关进了云州市武警支队控制下的训练基地里面。
王学平本想带着李小灵一起回云州,可是,略微一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李小灵好不容易请一次探亲假,就让她在钱州市多住几天吧。
小车缓缓驶过高速公路的收费站之后,林猛冲着柳畅使了个眼『色』。
柳畅会意地点了点头,从副驾驶室位置上扭过头,小声对王学平说:“老板,那辆红『色』的花冠轿车已经查清楚车主住哪了。”
“哦?”王学平立时睁开了双眼,目光炯炯地望着柳畅。
“那辆红『色』花冠车的女司机,并没有注意到后边可能有人会跟踪,警惕心也不高,被林猛一路跟到了她的临时住处,就在云州大酒店的1808号行政套房。根据徐扬的人在前台调查的结果,花冠车主的名字叫张静,身份证号显示,她的户籍所在地是京城西城区。”柳畅是个细心之人,在象王学平汇报之前,他曾经详细地询问林猛,一切相关的细节。
“嗯。”王学平心中有数,张静既然开的是一部京城牌照的红『色』花冠,那么,她多半就是车主了。
“据徐扬说,因为担心打草惊了蛇,他没敢给京城市局方面发传真。”柳畅补充说明了,徐扬做出的决定。
“嗯,老徐做得没错,高晓林不是一般人,高家也不是寻常的小户人家。在京城那边的情况,我自会安排人去查。”王学平淡淡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有薛文这个土地神坐镇在京城,自有其查找消息的门路和渠道,何必正式地发传真查询呢?
按照徐扬的脾气,张静的照片一定会想办法拍下来,到时候,连照片带身份证号,一起交给薛文去查个底儿掉。
直觉告诉王学平,这个叫张静的女人,和高晓林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
和梁红旗这种即将失去靠山的土霸王不同,王学平至今还没有找到对付高晓林的有效对策。
高晓林虽然是个副省长,目前手握市局实权的王学平,其实对他无所畏惧。
但是,至今健在的高老,就像漫天的乌云一般,笼罩在王学平的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高老素有天朝政坛常青树的雅号。不管是风云变换的运动年代,还是成祖掌权后的改革岁月,高老始终屹立『潮』头不倒。
高家的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权势显赫无比,在没有获得何尚清全力支持的情况下,王学平即使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他也许可以斗垮高晓林。
可是,高晓林的亲爹,党国九老之一的高老,只需要伸出一根小指头,就可以让他这只小蚂蚁,跌得头破血流,再无翻身之日。
王学平细细地琢磨过无数次,其实他目前和高晓林之间,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没有你死我活的利益之争。
高晓林之所以三番五次在暗中搞鬼,不过是出于挖何尚清墙角的考虑,为两年多后换届时,将何尚清一举拉下马来,打下坚实的实力基础罢了。
仅仅从利害关系上来说,王学平其实也可以投进高家的阵营,为高晓林绊倒何尚清立下大功。
当年,何尚清在阴沟里翻了船,黯然下台之后,接任省长的,不是别人,正是高晓林。
而何尚清在蹉跎了几年岁月后,直到几年后,才重新登上了省长的宝座。但为时已晚,因为资历和政绩等方面的综合『性』因素,何三公子一步错,步步错,永远失去了成为接替人的机会。
即使有了选择的余地,王学平却始终不改初衷,异常坚定地站到了何尚清的阵营中去。
这是因为,高老去世之后,已经登上了高位的高晓林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贪婪地攫取民族的血『液』。
更可恨的是,这小子为了巩固个人的权位,竟然伙同一帮无耻之极的犬儒、买办以及一大批无良官僚,大肆出卖整个民族的根本『性』战略利益。
试问,一个老婆孩子都在米国拿了绿卡,并且,资产已经多得数不清的贪腐家族,值得王学平去追随么?
与高晓林不同,何尚清虽然不太重视民生问题,眼里只有gdp政绩,为官却是基本清廉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国史之上,留下了千古流芳的重重一笔。
后世的实例为证,在维护国家和民族根本利益的斗争中,何尚清勇于冲在最前面,成为红朝建政以来,第一个登上了钓yu岛的国家级领导人。
也正是由于何尚清冒着牺牲自己前途的巨大风险,唤醒了国民以及军方的爱国热情,这才迫使即将秘密签署的卖国协议,最终胎死腹中。
想当年,已经看透了世情,不再热血和愤青的王学平,通过外媒的朋友看到了那感人至深一幕后,也不禁热泪盈眶,仰天高呼:“天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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