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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萧的第二碗馄饨已经吃完了,可是下一碗还没有上来。
在这空当,他当然不会介意这时候欣赏一下老人颇为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想起了一些事情竟然入了神。
老人显然是做这一行做了很多年了,早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他是一个老人,但是动作却给人一种美感。
这种美感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洪萧完全可以感受的到。
很快,老人的馄饨煮好了,女人调好之后负责端上来了,她这么一走过来,正好进入洪萧微微发愣的视线之内。
女人一抬头,就看到洪萧打量自己身后的目光,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每日里小摊会有几百个男人来吃馄饨,他们的目光更加热切和毫不遮掩,
洪萧这有些微愣的目光,激不起她丝毫的羞怒,反正又看不见什么,因此得罪顾客不值得,小人物的生活就在如此,被这生活逼迫磨砺久了,再锋利的棱角也变的圆滑了。
像是洪萧这样能吃的人现在看不多见,老人煮的馄饨原本量就很大,一般人一碗就足够了,可是这已经是洪萧的第三碗了,善良的老人害怕洪萧不够吃,在第二碗的时候就已经明显的给他加量了,这一碗还是如此!
“小哥儿,你的馄饨!”
女人是标准的南方口音,声音很轻柔,像是糯米一样,洪萧终于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鼻间能闻到馄饨特有的香气。
女人把馄饨轻轻放到桌子上,随即打算转身继续去收拾摊位。
这时候几位经常来的熟客看见洪萧的馄饨明显的要比自己的多,不由得打趣的问道:“刘叔,我们也经常来,为什么不给我们多放几个,是不是这小伙子是帅哥啊,所以特殊对待啊。”
“是啊,我们的怎么不多放几个馄饨!”
刘叔,就是煮馄饨的老人!
“一碗馄饨的量对你们来说足够了,如果你们也能像这位小哥一样吃那么多,我也给你们多加几个!”老人轻声说道。
按照洪萧的估计,老人的年龄应该很大了,但是生气却很有底气。
老人很淡然的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他们都是常客了,经常照顾这里的生意,老人心里很感激,对于这些人一时的说笑,很认真的回答着。
原本就是没有多少利润的买卖,老人多给洪萧一些,或许就不赚钱了,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对于周边人关于到他的打趣的话,洪萧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表示什么,大家都是没有恶意的,一句话有时候能开心很久,何乐而不为呢!
馄饨很好吃,量足陷大,配料也齐全,洪萧在吃方面很有水平,对于这种有特殊情感,而且又真的很好吃的东西,他自然要多吃一点!
“真好吃啊!”
不是吹捧,因为这句话是他说给自己的听的,也许一碗馄饨并不起眼,但是像是洪萧这样把食物看的很重要的家伙,每一份美食都不应该错过!
洪萧很认真的吃着馄饨,这一次的速度出奇的慢。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慢慢的都走了,馄饨摊位上离开的顾客,几乎每一个都会和老人打招呼,之前还喧嚣的摊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一般。
对于大家善意的告别,老人总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即使不说话,但是善意已经表达了出来。
至于帮忙的女人,更是会给每一个离开的顾客一个微笑,而顾客也会回应。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月亮越升越高,现在已经是晚上快九点钟了,洪萧竟然在这里坐了超过两个多小时。
而这个过程中,洪萧吃了四碗馄饨,每一晚都是份大量足!
人都走了,就剩下洪萧一个,老人和帮忙的女人也开始收拾起来,熟练的收拾桌子,收拾椅子,然后将他们装到一个并不小的三轮车上,一会儿是要把这些东西拿走的。
这里并不是合法的摊位,但是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交了钱,所以每天都可以摆摊到九点,这也是其他人都在九点之前离开的原因,似乎只有洪萧一个人不知道。
虽然这些小摊贩交了所谓的保护费,但是这里的一些小混混还是经常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吃白食什么更是经常事,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如果九点之后还没有离开继续做生意的话,被发现了更惨,直接就要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家伙拿走,不交罚款别想拿回来!
这些人其实都是小混混,但是却充当着执法者的身份。
只是,大家对此都是敢怒不敢言,这些小混混虽然身份不高,可是成群结队的在一起,根本不是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能够对付的,跟他们纠缠,最后吃亏的只能是商贩们。
很快,九点整了,其他的商家小贩全都走了,只有老人一家还在,洪萧的第五碗馄饨马上就要吃完了了,老人已经全部都收拾好了,只要洪萧一走他就跟着离开。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急,只能尽量的保持淡定,现在是每晚走一分钟,都是不小的风险啊!
但是这一切,正在吃东西的洪萧是不知道的,所以速度还是很慢。
突然,老人面色一变,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辆面包车,微笑着的脸庞之上猛的浮现起来一抹苍白。
“这位小哥,那帮人来了,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麻烦了!”
老人这时候也顾不得洪萧了,着急的说了一句就要和身边的女人推车离开,而洪萧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是他推的是三轮车,而且还很重,哪里是面包车的对手,还没推出去几步,面包车就已经来到她和洪萧的面前了,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了下来,速度之快,甚至在柏油马路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轮胎痕迹。
洪萧微微有些皱眉,这些人来也就来了,可是车开的太快,竟然挡起来不少的灰尘,眼看着一碗馄饨只剩下几个了,但是肉眼可见的灰尘落了进去,自然是吃不了了。
看见自己心爱的馄饨就这么牺牲了,洪萧的心情很不好,顺带着,对于这车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哗……嘭!”
几个穿着痞里痞气的混混推开车门下车,砰砰的摔上车门,那沉闷的关门声,让老人的心一落千丈。
现在已经是九点十分了,早就过了十点钟,没想到今天这么倒霉,竟然真的叫他碰见了这些人。
不过老人倒是没有怨恨洪萧,毕竟洪萧不是熟客,不知道这里的所谓规矩。
“几位小哥儿,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早就已经收摊了,就是今天收拾的东西比较多,所以耽误了时间,马上就走!”
老人低声下气对面前的小混混说道,脸上也挤出讨好的笑容。
“哼,说这些干什么?你再早收摊一会儿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真是贪婪的小贩,让你们卖到九点就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给脸不要脸说的就是你们,别以为交了保护费就没事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微微发福,语气大气凛然,充满了上位者对小老百姓的指责和优越感。
可其实他就是一个混混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利。
或许只是这些商贩没有反抗他们的实力,所以才给他们养成了现在的脾气。
老人的心一沉再沉,没想到今天来的竟然是这个家伙,这个男人叫刘宝儿,是这些混混的头儿,也是最不好说话的一个,被他给抓到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没办法啊,人家是混混,都有一些人脉和势力,即使只是十几个人想要不劳而获,只知道大家的人聚在一起,也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可以惹的起的。
大家挣口饭吃都不容易,哪里会轻易的得罪他们,所以平时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们这里吃饭从来不给钱,而且是连吃带拿,谁都不敢吱声!
而这个刘宝儿自从一年前老人找了女人给他做帮手,来到这里被他看见之后,来这一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以前都是他的手下来,现在全是他自己亲自上阵,尤其是这两个月,已经来查了不下十次了。
一开始还好,刘宝儿每天都笑嘻嘻的,而且老人说什么他还很给面子,可是后来,这家伙的态度是越来越恶劣,手段也越来越不遮掩,他的目标不是老人,也不是钱,而是老人找来的帮手,漂亮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小翠,是老人的远房亲戚,家里是农村的,三十岁,结过一次婚,但是丈夫出事情死了。
她不想继续在农村呆着了,就来到明珠市投奔老人。
而老人也是热心肠,虽然自己也很穷困,但还是帮助了小翠,让她给自己帮忙,每个月开固定的工资。
不过,自从有了小翠之后,老人这里的生意明显是好了不少,倒也算是老人好心有好报了。
不过,小翠带来的除了好的生意之外自然也有麻烦,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刘宝儿了。
最近一个星期,他已经找了老人两次麻烦,两次加一起祸害了老人不少钱。
虽然老人的生意还算可以,不过被祸害一次,就是好几天的收入,看刘宝儿的样子,只要自己不妥协是没办法了。
可是老人有着自己的原则,即使给钱,也不会让刘宝儿对小翠做什么,这是他的底线。
这就是社会的悲哀和现实,一群普通而又善良的老百姓,竟然要被一群混混肆意的欺压。
“刘老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是九点之前就收摊了,你也知道收拾这些东西要不少时间,收拾的慢了点,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这一回吧!”老人求饶道。
“放过你?我都放过你多少次了?可是你不珍惜机会啊!兄弟们,收拾东西,把车推走!”刘宝儿嘴角掀起,看向老人的目光深邃玩味。
这个好机会他已经惦记了很久,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