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闲谈

拾年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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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干锅店回来后苏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觉,最近老是梦见不该梦的,睡眠质量很差,经常晚上睡不着。

    一觉起来,微信显示四十几条消息,其中三条是汪思婉发的,约她下周六喝酒,还有三十几条是班级群里的通知,任课老师透露一个小道消息“明年年初校长秘书要修产假,有胆量的同学可以提前去他办公室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被聘上个临时秘书。”

    群里并没有什么反应,多数只是机械的回复“收到,”苏橙早已经见怪不怪。

    n大校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五十多岁,个子不高,那双小眯眯眼让人看起来和蔼可亲,所以学校从老师到学生背地里都叫他“老邱。”老邱算是n大的传奇,白手起家,从当年一穷二白到现在成为五所私立学校的校长,这期间还缠上过不少官司,一路披荆斩棘做到现在,确实不一般。苏橙所在的n大在全国私立学校中排名前十,除了教学质量,学费也是不得了。

    邱立德他的业思维和战略头脑都无与伦比,苏橙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去试一试。

    大千世界纷纷扰扰,每个人都忙着过自己的生活,苏橙的一周,就在每晚梦见路远扬的日子里过去了。

    周六和汪思婉约好去喝酒,苏橙画好妆,和汪思婉找一家烧烤店点了一箱啤酒。

    汪思婉酒量很差,两杯下肚,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一直在喊“徐嘉诚”,周围的人纷纷投过异样的目光,大都是看热闹的。

    苏橙也不阻止她,由她哭闹。她迷迷糊糊道:“我想听你们的故事。”

    “嗯?”

    “你说我们和曾经的你们很像。”她是在说苏橙和路远扬。

    “都说了很相像,那你们怎样,我们就是怎样的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什么好听的。”苏橙不愿意把自己的疤揭给别人看,路远扬,那个我曾经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现在是否还记得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叫“苏橙”的姑娘呢?

    2010年春天,y城第一中学初二(3)班传出朗朗读书声,这时有一个女声打断了所有人“那个,大家先安静一下。”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过来,只见一个女孩从凳子上跳下来,小跑到讲台中间,站的严肃笔直。

    这个女孩就是苏橙,她深吸一口气:“非常抱歉这个时间打扰大家学习,但是请大家务必保持安静,因为我接下来要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台下的同学一脸诧异的望着讲台上的人。

    苏橙清了清嗓子,唱起那英的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征服

    喝下你藏好的毒

    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

    由于她唱的声音大,而且没几句在调上,全班都哈哈大笑,还有几个外班的同学趴在门口看热闹。

    苏橙丝毫没有害羞,继续道“路远扬你听到了吗?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你唱征服,我想告诉大家,苏橙被路远扬征服了,苏橙喜欢路远扬。”

    班里顿时沸腾起来,刚才还安静的教室瞬间炸成一锅粥。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子开始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路远扬脸都绿了,摔门而出,离开座位的时候还狠狠地摔了一下凳子,那可怜的凳子被摔得趴在地上。

    苏橙追出去,把他拦在教学楼门口“班长,我都跟你表白了,你还没给我回答呢?”她瞪大眼睛望着他。那时苏橙的身高已经163,路远扬并不高,甚至还比她矮一点,但他长的很好看,极短的寸头,那双杏眼大而有神,睫毛微翘,鼻梁挺到可以当滑梯,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白色短袖下配着学校统一发的校服裤,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永远那么干净明亮。

    路远扬没好气“苏橙,你一个女孩子家不知羞的吗?女孩子就应该应该矜持,而不是像你这样。”

    苏橙忽略他训我的话“那你喜不喜欢我呀,你要”

    “不喜欢,咱俩没可能。”

    苏橙瞅着路远扬,他把头别过去。苏橙继续道:“那这样,即使你不喜欢我,也先撑着点,别谈恋爱,给我带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路远扬没有理会女孩,转身回了教室。

    苏橙是个转校生,第一次见路远扬是上自习玩手机被抓包,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到那个小县城里,大家最喜欢的就是拿着功能机聊qq。她当时聊的正嗨,一只手从自己头顶掠过抽走我手中的机子。

    “喂,还给我。”

    “自习期间,不能玩手机。”声音稚嫩语气却老沉。苏橙望着眼前的人,这人真好看,眉清目秀。

    “你是男孩子吗?”苏橙一直觉得男孩子应该是五大三粗那样的,至少不应该这么精致,所以问出那句话完全无意识,谁知路远扬听见后立刻黑了脸,一言不发,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几次考试排名永远在第一的路远扬就是他。

    同学说路远扬家教极严,母亲为了他的学习专门把工作辞掉在家里照顾他,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他很容易害羞,一害羞耳根就红的厉害。

    当时觉得,这男孩真可爱,家世清白,干干净净,长的还好看,他不但像太阳,他的眼里还有星辰大海。而苏橙截然相反,就是一个小太妹,每周五就蹲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铺门前约架。那时的路远扬,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苏橙那样的人,他讨厌她,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疫一样。可路远扬越是躲苏橙,她就越想靠近他。

    路远扬开始正视苏橙是因为初二期中考试她翘了他万年不动的第一宝座,两人语文英语物理的总分都一样,苏橙以数学比他高一分的成绩险胜。

    苏橙虽然打架惹事,但在学习上确是从不马虎,也因为这样,每次她闯祸班主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期中考试之后,苏橙和从前一样,依然死皮赖脸的追着路远扬不放。而他也没让自己失望,照样对她爱搭不理。就这样日复一日,过了一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苏橙和路远扬暗暗的较上劲,然后初三那年,两人开始明着找对方茬儿,一道数学题能争两个小时,他用五步证出来的几何题,她绞尽脑汁也要用四步,然后再找老师评理,谁的方法更好。

    数学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平时喜欢打篮球,无论什么时候,路过篮球场一定能看见他的身影,除了基本的上课,他的时间都用来打篮球了,所以学生交上去的作业一般都一周后才发,每个人都有三个数学本。

    看见他俩这么认真,在班里的学习又数一数二,于是,苏橙和路远扬在学校的任务除了学习,又多了一项:

    “批作业。”

    就这样,每当有同学路过办公室时都会看到偌大的办公室里,路远扬和苏橙趴在桌子上批作业。

    那年,每个人好像都过得很紧凑,苏橙也一样,对路远扬没有再穷追猛打。墙上那张“距中考还有xx天”的纸,在一张一张的减少,大家谁也不敢放松,都想为自己拼一个好高中。

    苏橙和路远扬偶遇的次数越来越多,每天买早点能碰见他,回家能碰见他。渐渐的她发现,每次只要自己转身就能看见他,早操,他站在她身后,中操,他站在她旁边。那时的路远扬啊,在谁都没有留意的日子里悄悄拔高,两人站在一起时,已经比苏橙出一个头,不再是当初一被苏橙调戏就生气脸红的小男孩了,苏橙比路远扬大一岁,当时还在心里窃喜“我这算不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苏橙活泼好动,路远扬安静内敛。有一次物理实验课,苏橙左顾右盼,和周围的人聊得火热,全然已经忘了这是在上课。“啪”苏橙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不痛,但有点突然。

    “我让你再给我说”全班都哈哈大笑,苏橙摸摸头,自己也笑了。转身去看老师,却看到路远扬一直盯着自己看,对上他的目光,路远扬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双眼睛大而明亮,带着一丝异样的情绪。

    苏橙突然红了脸,转过身去,那颗跳动的心脏久久不能平复。

    回教室的路上,苏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苏橙。”

    “啊?”转身,看见路远扬走过来,整个人神经紧绷。

    “你刚刚听课没有。”

    “听,听,应该听了吧”

    “那你听到什么了?”

    “呃,电磁,超声波,还有”

    “不是这些,老师说孕妇不能碰微波炉,你要记住了,听到没有?”

    苏橙瞬间脸红心跳,不知怎么回答,低头往前走,路远扬追上来“你听见了没有,以后你都要记住。”

    苏橙小声咕哝“嗯。”路远扬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咧开嘴角,顺便抢走她手上的凳子“这个我帮你拿。”

    她不知道自己和路远扬是什么时候越来越亲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们两人买早点都买双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每次下完体育课她的抽屉里都会多一瓶ad钙奶。

    路远扬曾对她说:“苏橙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像毒药一样,我每天都会控制不住的想你,这样很不好,会影响我中考,可我每次做题,你的声音,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脑海浮现。”

    路远扬曾对她说:“苏橙你语文这么好,以后你就做个语文老师,我们努力买辆越野车,再要两个女儿,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路远扬曾对她说:“苏橙,你在等等我,等我长成一个男人,我就回来找你。”路远扬从来都没有说过苏橙是自己的女朋友,即使他对她很好,而苏橙一心只想要讨个名分,想让他告诉大家“苏橙是我女朋友。”他总觉得自己太小,给不起苏橙未来。所以当苏橙听到他要自己等他时,没好气的回了句:

    “不等。”

    路远扬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所有人都看得见路远扬对苏橙很好,两人是彼此的初恋,但他始终都没有给她想要的那句话“苏橙是我女朋友。”

    那一年苏橙15岁,第一次喝白酒,喝的晕晕乎乎,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上哭,操场上没有灯,这个点大家都在上自习,所以这里空无一人。路远扬追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这让苏橙更难受,止不住的抽泣。路远扬抱着苏橙的双臂锢的越来越紧,他从后亲吻着她的头发,脖颈,嘴里念着“阿橙不哭,你一哭我心都碎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喝酒。我昨天把你的照片拿给我妹看,问她“漂亮吗?“我妹说“漂亮,“我告诉她“哥以后给你娶回来做嫂子。“”

    苏橙听出来他这是间接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转过身,踮起脚尖轻轻覆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黑夜里,男生的眸子异常闪亮,她抬头望着他“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时间啊,就像个小偷,偷走生活的点点滴滴。照毕业照那天,有同学带了相机,苏橙拉着路远扬对那位同学说“给我们也来一张。”

    “咔嚓,”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年的6月18日。照片里的男孩和女孩都穿着校服,女孩高马尾,齐刘海,大眼睛眯成了弯月牙儿,挽着男孩的胳膊,头靠在男孩身边,没心没肺地笑着。男孩比女孩高一个头,脸上略带羞涩,低头看着女孩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