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少爷和元宝

鱼缸里的小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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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东边桂花巷子的国师府里,小厮元宝正眉飞色舞的向主子说着黑豹的事。他主子是国师老爷的第七个嫡孙,七少爷是也。

    七少爷年仅十三岁,生的唇红齿白芙蓉脸,乌鬓朱颜悬胆鼻,十分俊俏。虽然还没长开来,但已有风流倜傥龙章凤姿之态了。正因为长得俊俏兼嘴巴甜,深得京城贵族上到七十下到七岁的女士欢心。他家里老太太、太太爱他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一天没见着他都要喊吃不下饭。

    巧手的丫鬟正跪坐在矮榻前给七少爷剥葡萄,一颗去了皮如翠玉般的葡萄送进了七少爷的嘴里,七少吃的舒心,抿嘴一笑,小丫鬟就红了脸。

    “元宝,你就会吹牛,真有那么威猛的狗吗?不会你眼瞎把只豹子看成狗了吧,不过,是谁养的豹子呢?”

    “少爷,真的是只黑狗,听说那只狗就住在西城门边上的柳树胡同里。”

    七少想了下,说道:“你去把狗卖了来,哎,希望秋季的狩猎它能帮我一把,好歹抓只兔子,我也不至于空手而归了。”

    元宝屁颠颠的领命而去。两天后,开价都到五百两银子了,那个臭小子还是不肯卖狗,真是气死他了。元宝非常沮丧,怎么跟七少交待?难道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以后主子还能让他办事么?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家主子是哪家?国师府,听过没?”元宝威胁道。

    “这位大哥啊,真不是我不肯卖,你知道的,狗嘛都是忠心不二的,我这黑豹是我把它从老虎,啊不,从狼嘴里救出来的,它只跟我,你带不走它的,除非……”小胡子男子猥琐的笑了笑不说了。

    “除非怎样?”元宝着急。

    “除非我跟着去咯,请你家少爷把我雇佣了呗,就当我给他养狗了嘛!”

    “你要卖身给国公府?”元宝怀疑的看着他。

    “哎,我可没说要卖身啊,是雇佣,雇佣我帮你家主子调教它。我跟你说,它脾气可臭了,只有我能治得了它。一来不用你们费心养它,二来,万一过两年你家少爷厌烦了这狗,我就带它离开,大家一拍两散,干净利落,多好。”

    元宝思虑了一下,买人入府这等事还轮不到他拿主意,他不敢做主。“我回去问问主子再说。”

    小胡子点头哈腰的送走了元宝,关门训黑豹:“看看,你出名了,大家都要买你了。这就是所谓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啊,黑豹,你懂吗?以后要低调点,知道吗?”云滢苦口婆心啰嗦着,黑豹耳朵向后一撇,嘴筒子插到腿下,装睡。

    又两天后,云滢带着黑豹进了国师府,也算是顺势而为吧。之前在茶馆里也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想来父亲高官至丞相,往来相交之人想必也是高官勋贵。进国师府也算从另一个层面介入了。

    元宝带云滢去后院的下人住处。听云滢说黑豹喜欢凶人,故又应她要求给了个独立偏僻的小屋。

    云滢满意的收拾着屋子和身家,把被子铺盖整理好后,领着黑豹出去吃烤鸡庆祝乔迁之喜。她吃了半只鸡,黑豹吃了一只半。然后一人一狗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住处。

    “哎呦,你个王八羔子野哪里去了?七少爷等着看狗呢,你倒好跑出去也不问问我,下次若是再找不到你,仔细你的皮!”还没进屋就给元宝喷了一脸。黑豹拉着脸龇着牙,眼珠子从下往上看着元宝,十分给力的吓得他扶着门框差点站不起来。

    云滢拍了拍黑豹的背,笑着说:“元宝哥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刚来不懂规矩嘛,黑豹饿了,闹人啊,我就带它出去买吃的了。”

    元宝坚强的站稳了,“你要出门要先给我打个招呼,万一少爷用你,也好教我知道去哪里寻你,这是本分。再说了,狗饿了,你可以去下厨房问厨娘要肉给它吃,不必自个花钱,咱国师府难道还养不起它吗。好了,你跟我走吧。你,你要不找个绳子牵着它?”

    “万万不可用绳子啊,它一见绳子就发疯。但是你也别但心,它最听我指令了,不会乱跑的。”

    元宝傍着云滢的另一边走的小心翼翼的,一副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就撒腿跑的架势。

    七少爷正在廊下和小丫鬟逗笼子里的金丝雀,看到两人一狗进院子,一下子就给自带BGM气势的黑豹给镇住了。

    抖着手叫到:“站哪儿,就站哪儿,不要过来。”

    元宝屁滚尿流的跑向七少爷,娘耶,这一路可吓坏他了。云滢憋着笑,指着黑豹退到园门口的桂花树下,才向前跟七少爷问好。

    抬眼一看,哎呀,细皮嫩肉白里透红,好一个可人的小娘炮。嗯?看着他害怕的样子竟然有些兴奋是肿么回事?

    七少爷瞪了眼身边的元宝,意思是给他丢脸了。然后才装出淡定的样子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

    云滢回道:“小子姓仇,单字一个云字,刚过十六,凤仙府那边的人,年头里没了爹娘,所以来京城讨生计。”

    七少爷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黑豹又问道:“你这狗叫什么名字?听话吗?会打猎吗?”

    云滢笑嘻嘻的说:“它叫黑豹,可乖巧了,不叫不闹的。不过它性子严肃,不喜欢跟人玩耍。它最拿手的就是打猎,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常带它进山的。”

    “嗯,那它抓过最大的猎物是什么?可敢跟虎狼搏斗?”

    云滢心下吐槽,一只壮一点的猎狗而已,你还指望它能降龙伏虎?太天真。但头一天怎敢失宠于肉食班主?于是非常骄傲的说道:“自从有了它,我乡下山里都没老虎了!”仙女山本来也没老虎,她这可算不上骗人。

    七少爷拍手笑道:“那就太好了,你好好养着它,要仔细训练,等到秋季围猎,我就要靠它来给我争脸面了!哼,谁要是在笑我不会打猎,就要黑豹咬他!”

    云滢听着他说话,暗笑不已,好一个要狗子挣脸面的,傻乎乎娘兮兮的小正太!

    接下来的日子,云滢白日里训训黑豹,偶尔演练给七少爷看,其余时间很自由,也没人安排她做其他的事。她熟悉了环境后,就开始示好元宝,请元宝去珍味斋吃饭,拐着弯打听云丞相府的事。

    “元宝哥哥,我那日经过甜水巷子,看到一座火焚过后的府邸,那是哪个大人的府邸啊,烧成那样了?。”她边替元宝倒酒边问。

    元宝敛了笑容,说道:“你怎么去哪里了?你啊,以后可不许再去了!也不许问!”

    “哎呦,怎么生气啦?问着你不知道的事,是小弟不懂事,哥哥别生气!”

    “你个臭小子,这京城里的事,你爷爷我那件不知道,敢笑话我,你知道个屁!那里是不能说的,是禁忌。说了是要没命的!”

    “吃菜,这个爆炒虾仁好吃,来一个。”云滢给他夹了几只大虾,又说:“我这不是刚到京城,没头苍蝇似的,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你是百事通,才不耻下问来着,你倒好什么都不跟我说。哥哥你也知道我为人,我难道是那些爱嚼耳根子的人?难不成我听了还四处宣扬?我孤身一人又没亲朋好友的,又到哪里去说嘴去呢?好哥哥,你就跟我说两句吧,要不我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元宝斜视她一眼,心想,就凭你那个大黑狗,那个敢跟你走近?你没朋友怪不得旁人,只怨你的狗凶。

    元宝慢慢吃着虾,琢磨着要不要跟云滢说。他是国师府里的家生子,他爷爷以前是国师老爷的贴身长随,后来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就在府里当了个二管家,管着府里的马匹马车的用度。他爹做了外面生意铺子上的管事。像他这样的家仆,能办事的,是很得主子的信任和恩惠,多少也就知道些许多人不知道的隐秘之事。云丞相府的事就是其中之一,云家的事就连皇上都十分避忌。不过要是不告诉这个小子,就怕他那天不知轻重闯祸了,还是捡着点告诉这个傻小子吧。他慢慢的剥着碗里的一只虾。云滢知道他在衡量,故也不打扰,默默的吃着菜,只是悄悄留意着元宝的神情。

    元宝咽下嘴里的虾,拿起手边湿巾子擦了擦手。慢悠悠的说:“你问的事,我也知道些,不跟你说那是因为这事是连皇上都避忌的。整个皇城里都忌讳的很。你来京城这些日子,可曾听见过有人大张旗鼓的说起他家的事?可见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倒好,不怕死的非要问出个一二来。我不过七爷的一个小厮,知道的也不多。今个告诉你,是怕你不知轻重胡乱的四处找人询问,惹上祸端给七爷带来麻烦。你切记听过后就烂在肚子里,万万不可跟人胡说吹牛。”

    云滢睁大眼睛保证:“那不会,我又不是傻子!”

    “那座府邸是云丞相的家。前段时间他家失火了,一府里连主子带仆人共六十五人全烧没了。火起的蹊跷,烧的也诡异,更夫没敲锣喊起火,邻里不但没听到动静,还一点没受到牵连!”元宝紧张兮兮压着嗓门说道。

    “啊,这么大的宅子,烧起来火势必然冲天,却一点动静都没?邻里还没被殃及,这可不是寻常的起火吧?”

    元宝赞许看他一眼:“谁说不是呢?私下都传是冤鬼放出的冥火报仇来的。”

    “这话说不通吧,要是鬼来寻仇,只杀了仇家一人就是,又何必连家仆下人都弄死呢?那冤死的人又何处说理?”

    元宝愣了一下,道:“鬼哪里会懂牵连无辜的道理?”

    “那么会牵连他家的亲友吗?他家总有几个亲戚吧?那鬼可有去把他们一起都烧了?”

    “哎呦!呸!呸!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你要是做鬼怕是整个京城里的人家都要没了!”

    云滢呵呵一笑,“我没金没银的,那个耐烦来弄死我?我要是做鬼必定一个不拉下,好叫人家一家团圆不是。我听说她家有个小姐也没了,可惜个花骨朵似的小姑娘。也不知说亲了没,你说那云家小姐要是在地下寂寞,想男人了……”

    元宝眼一挤,嘴一咧:“快住口吧!祖宗!咱府上就是他家亲家啊!”说完就懊恼的捂着嘴巴。

    “啊?哎呀呀,元宝哥,咱们要不要辞了东家走吧,这鬼要是哪天想起来了……把我们也烧了,那可怎么办啊。”

    元宝拍了嘴一下,咬牙道:“辞个屁!且放下你的狗胆子吧!那位小姐还没嫁过来就跟着一起没了!”

    “哎呦呦!娘啊,元宝咱们明天去给云府拜祭一下吧,别让人家姑娘不耐寂寞上来找……”云滢话还没完就给元宝扑过来捶她了几下。“住嘴啊!你个王八羔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喷!”元宝恨死她胡说八道了,“你别弄些有的没的,说不定今晚就到你了!”

    “与我何干?那鬼还在京城?我也是好心啊,这不是想着拜祭一下也是一番心意啊!”

    元宝瞪着眼一脸凶狠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也不准祭拜,你要嫌死的慢,那就去!”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云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拿起酒杯狠狠摔倒对面的墙上,杯子摔的四分五裂,酒香四溢。这个元宝他肯定知道许多内情,却拿那些传遍大街小巷的话来糊弄她,嘴巴可真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