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吃瓜

宁一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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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盛夏,泾河县城中的许多居民白日里也都不大爱外出了,当然,普通百姓要外出做事还是无法避免,但那些富商大户则是可以整日窝在家中,若是家里所囤积的冰还有富余,那么基本上也不会为了苦夏而烦恼。

    但无法出门也还是让平淡的生活少了许多乐趣。

    直到近日,泾河县这边的两家碎月轩竟然联手推出了两道新奇冰饮,冰饮一经推出,便受到了许多富家女眷的追捧。

    尤其是其中那一道名唤为“奶茶”的冰饮,竟还可以自行选择加冰加糖的用量,口味也是花样繁多,同另一道水果刨冰一样,统共有好几种口味可供选择。

    且这奶茶用的又是便宜易得的竹筒来盛装,拿在手上十分方便,那竹筒经过细细打磨,一点也不扎手,做工上也是力求简便轻巧。

    于是许多顶着烈日外出的女眷多会选择先去碎月轩点上一杯这样的奶茶,如此捧在手上,用配套的竹制吸管饮上一口冰凉的奶茶,顿时便觉神清气爽,满口甜蜜。

    如此下来,这几天古灵也着实是忙坏了。

    选择用竹筒来盛装奶茶自然也是因为泾河县周边便盛产毛竹,造价也相对便宜,且竹筒和竹吸管加工起来倒也不难,只有一样,便是那竹吸管对于古灵来说还是用着有些不习惯。

    好在蒋管事又让人寻了一批芦苇杆过来,众人发现用这种中空的芦苇杆切断做成吸管,倒是比那需要细细打磨的竹吸管更为便捷,也节省了不少人工和成本,于是没过几天,碎月轩出售的竹筒奶茶中的吸管就统一换成了这种芦苇杆吸管。

    奶茶和刨冰推广成功,古灵便也功成身退,每日一有空就只管待在酒楼里,再也不用在酒楼和碎月轩两头跑了,只蒋管事这些日子也变得格外忙。

    他不仅要管着手下的生意,还要想着如何能从各地尽可能的多搜刮一些乳牛过来。

    如今这奶茶和刨冰还只是在泾河县推出了,但想也能想到,若是等到在京城那边推出了这两样冰饮,眼下长公主手上的那些乳牛绝对是远远跟不上需求的。

    再加之在古灵未来的计划中,奶制品和奶味点心又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项目,因此这段日子蒋管事也是为了在各地收购品相优良的乳牛以及为其挑选合适的养殖场而奔波。

    两人偶尔能在酒楼里因着食材原料的交接而碰上一面,相对也皆是只有苦笑。

    酒楼这边虽一切进展顺利,但开酒楼对于古灵一家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几个掌勺的大师傅需得古灵亲自调教,闲暇时还要抽空去给小丫头镇镇场子,好让她这个“大堂经理”能在下面的员工面前树立起威望来,也是为了能给她为日后在京城管理酒楼多积累些经验。

    当然,眼下的汀兰也只是暂代酒楼的大堂管事一职,古灵一早就打算好了,等自家启程回京,便将原先跑堂的小六和豆丁提拔起来,分别让他俩任一楼大厅和二楼雅间的大堂管事。

    豆丁同小六年纪相仿,人却更为机灵些,让他去同雅间的那些贵客打交道,古灵也更放心些。

    于是这些日子,古灵不仅要教授几个掌勺师傅新菜品,还得抽出时间来给跑堂帮厨以及打杂的众员工做培训,整日里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没办法,时间实在紧迫。

    两日前,严嘉乐便已经被秦昭明赶着从泾河县出发,先行一步往京城去了,郁乘风作为贪污舞弊案的重要嫌烦及认证,自然也是要被一同带走的。

    原本只是一个不甚起眼的县试受贿案,却硬生生因为黑骑的介入,便如同拔了萝卜带起泥一般产生了连坐反应。

    这个案子牵涉颇广,这会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受贿案了,才查了这么些天,便已经被定性为贪污舞弊案,武渊帝得知了黑骑传回来的一系列消息后,异常震怒,下令彻查,于是,原本一个小小的泾河县科举受贿案,转眼便演变成了全国性的大洗牌。

    如今各地大小官员人人自危,即便是身处泾河县这种小城镇,古灵也能听到偶有食客讨论着兴安候府的大厦将倾之势。

    这对自家来说,绝对是好事。

    虽说只是倒了一个兴安候府,党派之争和夺嫡之路仍然步步危机,但侯府事发,便是在那位多疑的武渊帝心中埋下了一枚不信任的种子,直接就让之前一直同兴安候府同在一条船上的大皇子一派遭到了致命打击。

    而那位传说中不务正业的四皇子,这会虽仍是每日“沉溺于酒色”,但武渊帝如今已渐渐开始给他也指派上一些事务了,这无疑也是相当于一个信号。

    向来极受器重的大皇子在武渊帝面前俨然已经不是一枝独秀了。

    当然,这些党权之争如今也同古灵干系不大,她如今的精力依然放在酒楼的人员培训上面。

    眼下时间不多,酒楼必须尽快开张,步入正轨,如此她才能安心跟着长公主一同上京,这也是为了给在京城那边开办酒楼打下基础。

    对于前朝的党权之争,她和长公主的想法倒是完全一致。

    前朝的的这些争斗纠纷,总有一日会完全爆发开来,因此趁着现在的短暂安宁囤积金钱,也是为了能招揽更多的人手且增添底牌而做准备。

    不仅仅是打仗费钱,争权同样也是个烧钱的。

    于是古灵同长公主略一商讨过后,便很快也确定了下来:前头的事她一概不管,等到了京城,也只管拼命捞金抓钱便是。

    古灵倒也想过要在这边也屯几套房,低买高卖,但奈何她在现代也是个只会做菜的咸鱼,对这方面知之甚少,还不如同长公主提上几句,让她去放手施为。

    一切都缓缓步上了正轨,只看这貌似风平浪静的朝堂之下,几时才能有惊涛骇浪拍岸而起。

    京城。

    近日严珏倒是得闲甚多。

    圣上自打微服跟着四皇子出去“走访”了几次,便仿佛食髓知味一般,如今更是无事便跟着四皇子一同溜出宫玩乐。

    原本每隔五日一次的早朝也硬生生被拖成了七日一次,期间还要休沐两日,倒是让严珏乐得安逸。

    也是大渊朝如今一派祥和,多年未逢天灾,边境也一直安稳,真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因此上至皇帝,下至朝臣和百姓才能这般安逸。

    严珏一边感慨着这太平盛世,抽空又抬眼瞅了面前的郁文涛一眼,问他道:“你在京中的宅子可有着落了?”

    京城的气候犹为闷热,这会郁文涛虽穿的是时下流行的轻薄棉衫,躺在这树荫花架之下,却仍是觉得闷热难忍,闻言,便也只懒懒回了一声:“前日流霜倒是派人来过,说是已经安排好了,我也懒得去看。”

    见他这会只管自己躺在那躺椅上,半眯着眼,连动都懒得动一下,额头上却仍挂着细密的汗珠,而他也懒得去擦,严珏也是不由失笑道:“你这才离开京城半年,怎的如今倒是受不了这边的气候了?”

    郁文涛难得睁眼瞧了他,又送了他一对眼白,吹着胡子气道:“从来就没适应过!”

    小老头在自己人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面貌,这会只听他哼哼唧唧的,带着些嫌弃的语气道:“还是泾河县那边好,这京城里夏日的气候简直就跟家里那烤窑一般,你我现在便如那面包似的,被放在烤窑中不住烘烤,直要将咱们满身油脂都烘干一般。”

    闻言,严珏又是一阵好笑,手中蒲扇轻摇,又笑着打趣他道:“都说不管男女,人都是水做的,你倒是不同,你却是油做的?”

    一听这话,郁文涛便又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起身取了桌上的一块西瓜,三两口便啃完了一大半,这才仰起头打了个嗝,继而眯着眼道:“这西瓜倒是真不错,多吃些瓜,咱们便都能如那水做的一般了。”

    严珏失笑,也伸手取了桌上的一块西瓜,一口咬下中间最甜的那一块,而后才望着手中的瓜感叹道:“这瓜还是阿欢带回咱们这儿来的,也不知这孩子今年又要到几时才能回来了,届时不知他还赶不赶得上吃到这西瓜。”

    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一旁的郁文涛便已然是将那一大块西瓜都吃进了肚中,这会只慢条斯理的那了帕子擦手,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这家伙就是爱操心,说不定他这会在那海外异国,吃瓜吃得都快要吐了,你还想着让他吃瓜。”

    听了他这话,严珏也只得无奈摇头,随即便又释然一笑,接着吃起了瓜来。

    殊不知,此时远在他国的严清欢,这会正被一群当地土着围着,桌上堆满了各类稀奇的瓜果和食物,被迫观看着一群当地女子的舞蹈,同身边的一众随从一般,脸上都挂着一丝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

    眼前的瓜个个饱满甜蜜,竟让人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吃起;再看那些异国舞娘,全身上下几乎衣不蔽体,端的是有伤风化,可这边的土着几乎人人都是如此打扮,于是他们这些从大渊朝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也只得面不改色的欣赏着这热烈的歌舞,又被热情的人们塞了一肚子的瓜果和烤肉。

    坐在严清欢左手边的一名渊朝使者这会好不容易得了空,眼瞧着没人过来灌酒了,便忙凑到严清欢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要不等咱们同这里的首领交易完了,便直接起航回家去吧。”

    他一边说着,又迅速转头瞧了一眼面前桌上的瓜果和食物,苦着脸又凑过来,恳求道:“原以为到了陆地上能吃些米饭粮食,不用再每日吃鱼了,没想到这里的人成日里吃得竟都是水果和烤肉......在下实在是受不住了......”

    这一番话直教严清欢也听得是哑然失笑。

    青年俊秀的面上带了几分笑意,那一双看起来格外清澈的眼瞳却是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半天不曾转动,而后,那苦着一张脸的使者便听得他道:“交易完成便在这几天了,届时咱们便启程回大渊。”

    使者顿时便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不着痕迹的挥了挥手,严清欢这才含笑又端起了面前的一盏果酒一饮而尽。

    这一回出来也有近一年之久了,也是该回去一趟了。

    正想着,他猛然又觉身边过来了一人,携着一阵瓜果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便听得一名女子悦耳的声音:“欢......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就......留下来......做我的......伴侣。”

    女子声音婉转悦耳如同夜莺一般,虽然一口汉话略显蹩脚,语调也听来极为怪异,但吐字倒还算是清晰。

    严清欢这会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已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身上,少女胸前的饱满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贴在他手臂上,教他忍不住便是一皱眉。

    却不知他这副皱眉的表情看在那少女眼里,却让她愈发心潮澎湃。

    这少女便是此地首领的独女,也是整个部落最美的少女,部落里多少青年都想博她一笑,可她却偏偏对这个远道而来的渊朝使者另眼相看。

    不仅缠着他让他教授渊朝文字和语言,更是不止一次的当众大胆向他示爱,而那位首领也不知道出于合种原因,竟也丝毫不阻止女儿的这种行为。

    即使此时早已是双眼无法视物,但也丝毫不妨碍此刻严清欢感觉到从四处而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他不着声色的将那一只被少女紧紧抱着的手臂从她怀中抽了出来,同时用当地的语言低声对她道:“缇娜,我记得我已经同你说过了,我的心上人一直在家乡等着我回去。”

    那名唤为缇娜的异族少女立刻便又伸手攥紧了他一角衣袖,也不再用生疏的汉话,而是也说着当地的语言,急迫的开口道:“我才不管!我要和你一起去你的家乡,找你的心上人决斗!要是我赢了,你便是我的了!”

    闻言,严清欢眉头愈发紧皱,沉默片刻,这才又沉声开口道:“我的心上人与我而言便如同你们的图腾之于部落而言,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分伤害的,抱歉,缇娜。”

    少女当即便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双美目中早就溢满了不甘的泪水,随即立刻便松开了他的衣袖,起身夺路而逃,沿途遇到有上前来阻拦她的部落青年,也都被她取下了挂在腰间的鞭子,直接扫翻在地。

    这幅场景,直教席间的众渊朝使者都看得是目瞪口呆。

    也就只有严清欢已然定神坐在原地,面不改色的品尝着面前桌上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