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郜

向阳草木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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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郜

    房间里飘有一股淡香,沁人心脾。面积极大,装饰却偏向淡雅朴素。

    最右边的闺房里只摆了些常用家具。正中间的一个茶几,留下了唯一的艳色。

    一枝绽放的梅花插在花瓶里,成了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

    茶几左右两边各坐一人。

    一位妇人。

    一位豆蔻女子。

    茶几上摆着一盘象棋。红棋正占上风。

    妇人拿一枚“兵”往前进移了一“步”。女子皱了皱眉,棋局明显对她不利。

    妇人眯着眼睛笑,右边眼角有一颗泪痣。

    房间里进了些冷风。

    妇人朝窗户看了看,雕着蝙蝠的木窗被风吹开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妇人用手起身子慢慢站起身,走到木窗处,关上窗户。

    怕女子着凉,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羊毛毯,盖在女子的腿上。

    柔声说:“殿下仔细盖好,小心着了凉。”

    王乾朝荆京微笑,把羊毛毯往上拉了拉。

    “京姨,我许久没有下棋,不如你了。”

    荆京笑着说:“殿下谦虚了,殿下六岁开始学棋,奴婢只是运气好。”

    王乾没有再说话,最近老是为一些事而忧心。

    “殿下几年没见十五殿下了,奴婢前几日在宫里碰见她了。十五殿下越长越美,现在倒是比殿下还高了。十五殿下还向奴婢念叨:皇姐为什么不来看看湄儿?”

    王乾无奈的笑,“京姨别骗我了。”

    湄儿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王湄狠不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来看她。

    “奴婢愚钝,可世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珍贵,殿下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世上没有什么比亲情更珍贵。王乾怎么会不明白呢。

    “京姨,不是我放不下面子。只是……湄儿还在怪我。”王乾扶着额头,满脸愁容。

    荆京话说完,叹一口气。

    罢了,自己只是一个奴婢。主子的事,管多了,就是瞎操心了。

    “殿下别忧心了。太子殿下的信到了,殿下要不要看看?”荆京着笑,手里正拿着一封信。

    “令仪的信?快拿给我看看!”

    王乾接过信,脸上的愁容全部消散了。

    白色的信封,没有装饰,细闻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像极了大皇兄的风格。

    王乾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亲情的感觉真好。

    信封用楷书写着“王乾亲启”。王乾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

    “吾妹王乾:几月不见,孤甚念尔。孤身在郕国,每思及幼时之事,常痛哭流涕。尔何如?勿念。愿吾妹王乾平安康乐。兄令仪”

    王乾眼睛红了一圈。

    荆京握住王乾的手。“殿下,太子殿下知道殿下伤心,自己也要难过了。”

    “京姨,我舍不得令仪。”王乾流着眼泪。

    “奴婢知道……”荆京把王乾拥入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朝堂上

    李公公皱着眉头,冷汗直冒,老腰弯得酸疼,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龙椅上传来一声苍老却极具威严的话:“传。”

    李广扬了扬右手的兰花指,尖声喊道:“传郕国太子面圣――”嗓音传得不远,不多时,又一位太监接上话:

    “传郕国太子面圣――”

    李广传完话,额头上的汗却不见少,反而越冒越多。

    察觉到身旁三步外的人一招手,连忙从身侧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递上前去,再慢慢退回来。

    李广站定后,忙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仔细擦净了脸上的冷汗。

    李广看王坤的一杯茶见底,接过喝空的茶杯,状似无意地朝天汉帝脸上掠过一眼,把王坤脸上的不悦尽收入眼底,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王坤皱紧了眉头,一张脸带着不满。

    大郜与郕国两国相邻,因此两国间常起矛盾。王坤为此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深怕两国因此而结下什么矛盾。

    一个月前,大郜向郕国派信示意——愿同郕国结“秦晋之好”!十日后,郕王回信:“如此甚好!”

    大郜、郕国三日后大告天下:郜郕已结秦晋之好!即刻起,双方承诺将互派质子。

    违此誓者,天诛地灭!

    李广距传话的时间,已经等了两柱香,朝身旁一瞄,王坤已经是一脸不耐烦。

    李广更是着急。

    正着急时,衣摆被拉了拉。

    李广回头一看,是监栏院的刘定。

    李广平日趾高气昂惯了,此时心想:自己和刘定在宫中也没碰过几次面,今日怎的这般殷勤?莫不是有事相求?可凭他俩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自己凭什么帮他,这刘定不至于这般傻吧?

    李广心里不屑,只瞟了刘定一眼就又转过头了。

    刘定把李广的动作看在眼里,眼神闪过一道冷光,但马上又消失不见。

    刘定走到李广身边,行了一礼,客套道:“李公公安康。”

    李广压下心里的不耐烦,一张肥脸堆满了笑,眯着眼睛回:“刘公公早安!时辰这么早就来阿房殿了?刘公公对这份活计定是万分的喜爱!”

    刘定涨红了脸,李广每日在阿房殿必是对这张脸有几分熟悉。

    自己不过是宫中的末等太监,平日的工作就是在阿房殿清扫院子。

    李广这一番话,分明是在羞辱自己。

    李广话出口后只觉解气,刘定受了这番侮辱,是该识相的离开了吧。

    没成想刘定脸上一阵难堪过后,又开口:“李公公,奴才从出宫采买的相识口里得来个消息。李公公要不要听听?”

    李广藏在肥肉里的眼睛亮了几分,直觉告诉他,这份消息对他很有利。

    李广没有急着询问,只用一双眼睛盯着刘定。

    刘定紧接着开口:“李公公就不好奇,郕国太子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来?”

    刘定看了李广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说:“这郕国太子不是不想来,而是没法来。”

    “十五殿下把人堵在十里街上了。”

    李广脸色一惊,急忙跑到王坤身边禀报。

    刘定看着李广的背影,一张脸埋在阴影里,明明灭灭的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