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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江知焕都被扇蒙了，老脸立刻肿了起来。
乔华指着他破口大骂，“江知焕，你是怎么跟老夫承诺的！这就是你说的要好好护着莲儿！结果把人都护进大牢了！”。
“江、知、焕！”，乔华气急了，抓着桌上砚台就朝他身上扔，江知焕躲闪不及，被砸了额角，顿时青紫肿大，流了血。
江知焕咬着牙，掩饰住眼底的愤怒，跪在地上磕头，“岳父息怒，都是小婿的不是”。
“息怒？”，乔华站起来，指着他，“我女儿就快要斩首了，我怎能息怒！”。
“斩首，斩首……”，乔华念叨着，突地跌坐到椅子上，眼中泛着泪光，“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疼了几十年，没想到却落个这样的下场……”。
江知焕不说话。
乔华被气的脑袋有些昏沉，身形晃了晃，“你，你给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要斩了莲儿”。
江知焕弓着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乔秀莲替江鹤川顶罪的事儿。
“啪！”，乔华拍桌，怒目圆睁，“糊涂！”。
“岳父，一边是结发妻子一边是亲生儿子，小婿也……着实为难啊”，江知焕的声音带着哭腔，可垂下去的眼眸里尽是冰冷。
乔华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又如何不为难呢。
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未来大有可为的外孙，让他舍弃哪一个都舍不得。
他闭了闭眼，声音有些虚弱，“这件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问完，连乔华自己都笑了，刺杀皇室中人如何还能活命。
江知焕低着头，“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个办法，不知……可行否”。
“你说吧”，乔华的语气有些随意，颇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
“岳父大人在朝为官多年，辅佐过两朝帝王，若您去开口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能给岳父大人些面子吧”。
闻言，乔华冷笑，“你当我有多大的面子，能在陛下跟前说上话？”。
“岳父大人可是吏部尚书啊，那面子总比小婿的大”，说着，江知焕抬头看了眼乔华，见他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心中一紧，连忙低头。
“求岳父大人帮帮莲儿吧，岳母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若她老人家地下有知……”，江知焕的声音有些呜咽，磕头后便没再起来。
乔华抓着椅子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瘫在椅子上，老眸浑浊。
*
第二天上午，公主府便得到消息，乔华进宫求见了熹和帝。
江行知休息了一晚，容光焕发，正在周锦初的院子里剥核桃，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剥，一半完整的核桃仁便脱离了硬硬的壳。
江稚鱼呆呆的看着江行知的手指，心中不住的赞叹，【二哥的手可真好看呀，我们一母同胞，长大以后我的手肯定比二哥的更好看……】
正想着，练功回来的江方池趁机拿了个核桃仁塞嘴里，嚼吧嚼吧，口腔里全都是核桃香。
突地，他看向江稚鱼，见她嘟着小嘴巴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好奇问道：“小鱼儿，谁惹你生气了，告诉三哥，三哥帮你打他！”。
江稚鱼翻着白眼儿看他，【同是一个娘一个爹，怎么三哥的手就不好看，短粗短粗的，我长大后不能像三哥一样吧？】
江方池愣了一下，随后头一次注意自己的手，因为长时间练武，手上全都是厚皮老茧，确实是不咋好看。
但他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看的手做什么。
江方池被嫌弃的莫名其妙。
剥好了一些核桃仁，江行知便将它们放进小巧且精致的石磨里，倒了些水，开始磨，磨出的核桃油给江稚鱼加进辅食里。
他一边磨一边说，“乔华去见陛下无非是为了保住乔秀莲一条命，因此无论陛下提多么过分要求他都会答应”。
周锦初皱皱眉，“包括辞官？”。
江行知嗯了一声，“乔华老妻死后他便未再娶，能看出是个极其长情的人，这样的人最易被亲情掌控，估计江知焕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说服了乔华”。
正说着，辛嬷嬷快步从外头走进来，“公主，老奴刚刚接到宫里的消息，乔华辞官了，乔秀莲被陛下留了一命，死罪免了但活罪难逃，她还得在大牢里待上十多年呢”。
周锦初惊讶的看了一眼江行知，心中暗暗佩服，还真叫他猜着了。
“行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江行知还没说话，玩着核桃的江稚鱼倒是响起了心声，【我觉得啊，乔秀莲还不如死了干净呢，活着多闹心啊。老父亲没了官身，亲哥又远在千里之外，宣平伯府呢，老太太嫌弃，江知焕怨恨，她那三个孩子恐也是避之不及。】
她啧啧两声，觉得乔秀莲的日子颇为艰难。
江行知听着她的话眼里闪了又闪，本想在牢里悄悄解决了乔秀莲，但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杀人算什么，诛心又杀人才是上上策。
大牢里，乔秀莲一身糟污的缩在墙角，眼神呆滞着，便是老鼠从她的脚面上跑过也没有动一下。
刚才乔府的人来告诉她，爹用官职换了她的死罪，却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待上十多年。
乔秀莲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说不上后悔，毕竟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真的废了前途。
前几日儿子还来看她说已经搭上了公孙雄的女儿公孙娇，等他拜在了公孙雄门下，殿试考中，便能让陛下开恩放她出去。
乔秀莲是期待的，她希望自己的牺牲能给儿子换来一个锦绣前程。
牢狱里突然想起脚步声，待声音停止，她抬头便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劳烦大人了”，乔秀莲身边的周嬷嬷给了带路衙役一锭银子。
衙役掂了掂后，语气态度还算好，“有话赶紧说”。
周嬷嬷连连点头，“好好好”。
乔秀莲见她来，赶忙跑上前去，抓着木柱子急忙问道：“周嬷嬷，家里可还好？”。
周嬷嬷眼神一闪，点点头，“都好都好，今日老奴给夫人送点儿吃的”。
说着，她看了一圈牢狱里的环境，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真是苦了夫人了……”。
乔秀莲接过吃食便也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牢里的饭不好吃，可她又不能不吃，人消瘦了许多。
周嬷嬷见她吃的飞快，连忙倒了一杯茶，“夫人慢些，老奴带了不少呢”。
乔秀莲呜呜的点头，但动作依旧很快。
周嬷嬷用衣袖擦了擦泪，但见她这样，眼泪便如泉涌一般心疼道：“夫人啊，伯府里的那些人真是……太没良心了”。
话说一半，周嬷嬷别过头。
乔秀莲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嘴巴张着抬头看她，眼中迷茫，机械的嚼着。